1

      近来，我总是从潮解的回忆里，搜罗出一些会心一笑的回忆，像食草动物一样反刍。

      而不经意间，我抖了一个激灵，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当你老了》那首诗以歌的形式在我耳边萦绕。

      我们都站在一个生命的罗盘之上。罗盘上的指针摇晃并不可怕，这被定义为年轻该有的迷茫。

      不好的预感是，我似乎意识到自己老了。

      老这一概念先于外在的变化，悄无声息地开始入侵我的思想。慵懒停滞，就像一个本应该活蹦乱跳的生命抢夺了躺椅，闭目养神，假装打盹。这个行为时下称之为——躺平。

      控制这一个肉体的罗盘，罢工了，失磁了，不再指向曾经豪言壮语想要奔赴的方向，我不想指向被社会敲打后，权衡利弊妥协是调试的方向。

      或许是被某种流行的悲观情绪所传染。

      一个人很年轻的人在社交媒体上感叹自己老了，她说老了，他说老了，他们都说九零后老了。

      沸沸扬扬的在网上炫耀的悲观情绪，你我都很清楚这不过是自我调侃，告别天真的一种嘴炮仪式。

      如果有那么一件事，可以勾动你的好奇心，能够挑起你的欲望。

      老？不存在，血脉里的躁动分分钟让你角色转换成浪里小白龙。

      悲观情绪会大流行，恰恰也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棱角的磨平，而慢慢将自己的磁场弱化到能够挤在人群之中，就足够了。

      如同实拳中的，加上现实生活捏泥人一样揉捏着的我，终是随着他们的大流，感叹一句，我也老了，是个中年人了。

      认识到自己的平凡，这无疑是脱胎换骨的，这意味着思想上一次下跪，屈服。

      从此，里外两个人。或者说两个都不是人。合起来才是神性兽性兼具的人。

2

      我开始逐渐认可一个谬论，他们早就拗着圣人姿态宣布过的箴言: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去做什么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早个十年，我会口吐莲花，嘬一口去他妈的，什么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学起陈涉的口气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不像一个读书人说的话，教人和人能最舒服相处的书在书架发霉，比我学识更高的不顺心的时候也在说，我就在此学那个任性的年纪再说一句，去他妈的！）

      然而时过境迁，才发现在人生的遥控器交到自己手上时，原来毕业这一条划分得泾渭分明的线，对岸里被保护得有多好。

      才恣意狂妄野蛮生长出，条条大路通罗马，便天真以为自己想走哪条就走哪条的想法。

      压根没有意识到你只身一人，想要每一条路都走，分身乏术。选好的路走一半，折返倒成了走弯路。

      GCZY接班人总被网友调侃怎么现在还没有人来让我接班。一种反向自我嘲讽。

      其实，这确确实实是对于未知潜力股的肯定。但是就这样一条清晰明白的路。你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要走的？去银行办卡也需要有所准备的吧！

      不是你有崇高的理想，就有人给你按理想分配。理想没有行为力证就是狗屁。

      见到他人有父母的高光指引，提早规划。心里不服输这种不公平手段，却服服帖帖于后门这种潜规则的存在。

    我在高中时，有一个同学，他的父母就在他人生路上杀开血路。他很自豪的说自己要当飞行员。并且人生的下一步下一步下一步，步步清晰。

      （现如今倒是很多父母意识到了要想娃儿考北大就要从胎教开始努力，却忽视了生命个体的多变性。哪怕我们社会分工越发明确，工业化程度越来越高，高到了教育这件事上。付出与回报也并没有很明确的公式，也不像工厂里的标准件一样，同样的条件下就是有学渣与学霸的区别。你倒是想给牛儿喂草能产牛奶，那喝牛奶是不是能产出更好的东西呢？)

      然而我，确实有一个很清晰的目标想考大学，那又怎样？什么大学？什么专业？自己喜欢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毫无概念。

      起跑线上，与某些同龄人就难以望其项背。当然这并不是责怪我的父母。因为这就是很忘恩负义的一种想法，意识到父母的平凡这是人生的一堂课。

      想要去做一件事，却不清楚做这件事应该具备什么先天条件，先天条件不足又毫无意识去了解去学习。

      就跟粪坑里的大头蛆一样，拼命挣扎往上游，以为自己长了翅膀就能飞出茅坑，但就算长了翅膀却懒于思考，跟无头苍蝇一样。

      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在考公路上，仍然要是佼佼者才行，容不得一丝懈怠。

3

      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去尝试新的事物了。

      一件喜欢的事，喜欢了十年，不再是炫耀对热爱的执着。这么表达不对，确切的说，是喜欢得狂热时距今真的有十年之久了，如今似乎只是惯性，而非坚持。

      甚至年轮还不断增加，虽一直心心念念，却一直无长进，也无心有什么长进，就像原地打转的贪吃蛇，没有想法变大，只想维持现状。

      一方面因为慵懒，一方面因为自我欺骗。

      我突然发现，那种沉浸式的努力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我被各种杂乱的声音，各种纷繁的光影，这些看似精彩的东西支配了我对外界的感知。

      由内里感觉到的疲惫，渐渐影响到感知，感知力退化从而肉眼可见皱纹悄悄爬上来。这仅仅只是开始。

      用一贯审视他人的上帝视角挑剔审视自己，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尝试过新的事物了，很久没有走过陌生的路，很久没有再认识新的朋友，很久没有制造出新的回忆。

      这才是我们怀念善于制造回忆的年纪的原因吧。

      一段极其冗长的时间里，如果只做了一件事，哪怕在当下时间煮雨漫长且艰，在回忆里都是一瞬间。

      值不值得你自己心中的砝码早就已经有了判断。你大脑中的海马体把大量重复且毫无意义的ppt塞进了碎纸机。

      所以说，老的迹象先于外在变化，或许并不仅仅只是调侃。

      而是释放的某种信号。

      在真正衰老之前的一种自救行为。或许是来自于更高科技的未来，那个垂垂老矣的自己回来婆婆妈妈的提醒自己，赶紧起来拉磨。

      我们不会一直年轻，身强力壮。对于不记真正衰老之后后果的豪言壮语，通通都会在记忆强行缩短无效时光这一技能以后，瞬间打脸。

      才意识到老来的无声无息。曾经轻轻松松能爬的五层楼，后来四层三层二层一层过渡到不轻松，在过渡到气喘吁吁，找来广告里那个盖中盖的保健药试图挽回，才发现广告仅供参考的小小字样。

      曾经轻飘飘的说老了赶紧离开不要活受罪的话都成了放屁。

      赶紧起来拉磨，这不是妥协于资本游戏，更重要的是规避未来路上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