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5日 星期五 晴 -1—13°C
上午一上班，领导就带着礼品到委里去了。为了考核能评个好名次，让上级知道他的“工作能力”，到处烧香拜佛。闻小丫换过几任领导了，第一次遇到“荣誉感”这么强的领导，她想不明白他一把年纪，到底是图个啥。
刘小神秘的说，领导到年龄了，生怕上级让他退二线，那样的话，失去的，不仅仅是权力、利益，还附带有许多看不见的交易，所以才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夺名次证明自己。
前天下午，领导把刘小叫到办公室，说他一个朋友想咨询些业务，让刘小带着去找某局管工程的副局长了解情况。刘小屁颠屁颠带着去了。见到副局长，刘小互相介绍了对方，坐下来喝着茶听双方聊。
刚开始，领导朋友的确是在咨询业务。但说着说着，他竟明确说，自己是来投该局几千万的那个工程标的，请副局长多关照。刘小听了，惊出一身冷汗，屁股上长刺一样坐立不安。幸好后来他一抬头，发现副局长房间里竟然装有摄像头，这才放下心来。
这位副局长刚分管工程，前几任都因工程问题事发进去了。他在办公室装了摄像头，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一切活动都处于监督之下。可他每天跑工地，在办公室能待多长时间？何况办公室不是家，如果想做鬼，办公区域以外、八小时以外很多时间都可以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人心正鬼神不侵。装摄像头只是一种形式，而最需要坚守的，是人正、心正，无私心杂念处事正。
刘小背地里咒骂着领导不地道，表面上又趋炎附势迎合，动不动就鼓动闻小丫去向领导提意见和建议。闻小丫说他丢尽了转业军人的脸。
从早上到办公室，闻小丫的屁股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椅子。昨晚，她突然接到宣传部的通知，让今天上报十个方面的宣传工作总结。这项工作以前不是闻小丫负责的，她一头雾水。到了办公室，从看年初发文的要求到收集十方面工作的素材，她觉得自己像机器人一样在飞速旋转。
但她的思考总是被各类事情打断，办公室不停有人来咨询各种事情，领导也一会儿一个电话遥控指挥：必须得准备这个，必须得准备那个，“我那天让你给主任送的书你怎么没送过来”，“你让小一过来时给王部长带份台历”......
小一生完孩子后第一次来例假，肚子疼不舒服，小脸煞白。她原本想早点回家休息，也被领导遥控布置的事绊住了手脚。
中午了，刘小和人谈完话回来，喊着饿了要去吃饭。今天周末，闻小丫决定中午加班，早点把工作做完，晚上就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便让刘小帮忙从餐厅带午饭上来。
一个小时后，刘小回来了，空着手。
“给我带的饭呢？”
“没带，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
“你怎么还没写完？胡乱应付一下就行了，那么认真干什么！”
“这就应该让你来写，我一直在外执行任务，不了解情况。”
“我告诉你哈，其实，昨天他们先给我打的电话，说要报总结。我说我不在家，让和你联系，哈哈哈......”
“你！......”
“你胡写写，写一张纸就行了。”
“你真是个王八蛋！”闻小丫觉得自己一下被气饱了。
领导安排刘小下午去监考，闻小丫和小一继续准备考评材料。小一噘着嘴，在打印室和办公室之间奔波。要打印复印的材料太多了，她抱着档案盒一趟一趟的跑。
闻小丫仍在与电脑战斗，眼皮有些沉，肩膀和腰背越来越僵硬。她去接了壶热水，给自己冲了杯浓咖啡。快一天没喝水，也没吃饭，连上卫生间的时间都省下来了。
领导进来了几次，看闻小丫眼盯屏幕手跳舞，什么都没说，在小一桌子上拿了点什么悄悄离开了。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的时候，闻小丫和小一终于停了下来。小一抱着领导审阅完的材料走进办公室，悄悄对闻小丫说：“领导刚才安慰我了，说这两天我辛苦了，下周安排我休息两天。你是不是也可以休息两天了？可把咱俩累死了。”
“估计他永远不会这么安慰我。”
材料装满四大袋子，至少有两千张A4纸。看着小一面无颜色的样子，闻小丫找了个男同事负责出苦力，陪小一去各部门送材料。
“到了那里，人家会不会拒收材料呢？人家发通知不让报材料，咱非得送。”小一担心吃闭门羹。
“没事，领导应该都打点好了，他一上午就忙了这一件事。如果真遇到拒收的情况，你联系领导。”闻小丫说。
小一走了，闻小丫靠在椅子背上，揉着僵硬的肩膀和腰：“下周，会有人安慰我，安排我休息两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