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诉我,我原本应该是个男孩,因为在我出生的那天晩上,母亲有一个梦境,天上有一头大水牛,不知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只凤凰,而梦醒时分便是母亲临产阵痛的开始。
我的降临给全家人带来了无限的喜悦,我是外公外婆的长外孙,他们欣喜若狂,从我呱呱坠地开始,就与他们形影不离。即便我不是爷爷(奶奶已不在世)的长孙,但他仍然视我为掌上明珠,我所有的衣服裤子几乎都是爷爷亲手缝制的。因为外公外婆没有工作,他们承担起照顾我的责任;爷爷当时在缝纫社工作,每每外公外婆带我去看他,他都会给我买上一个肉包子,那年头,一个肉包子已是十分的奢侈品。
三岁那年,爷爷辞世。记得当时我正在家对面的印刷厂大门前玩,不知是谁对我说:敏敏,你爷爷死了。尽管我当时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但我还是哭着大喊没有!没有!
也许是基因里饱含艺术的天赋,也许是玩伴太少,唱歌跳舞便是我最多的娱乐项目。既不怕人看,也不怕人笑,经常独自一人在家门口的屋檐下又唱又跳。"天上布满星,月亮亮晶晶,地主买办黑心肠,都把我们剥削光,万恶的旧社会……"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后来,大姨小姨告诉我,那时看我唱歌跳舞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而我一点儿都不害怕,但这个场景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了。
记忆最深之一的当属夏日的夜晚,我常常拿着小竹凳坐在家门口,先是望着满天的繁星发呆,继而不停地问自己:天的外面是什么?天的外面是什么?整个人如同穿越了天空,去寻找那个无法触摸的天界,直到大脑有一种崩裂疼痛的感觉。而这个问题几乎一直在生命中延续……
记忆最深之二的是4岁时的一个半夜,我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下醒来,看见我的床头坐着一个嫦娥妆扮的仙女(那会儿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妆束)望着我微笑,我害怕万分,但不敢叫喊,只是拼命地闭紧眼睛,蒙上被子。过了会儿,我伸出头睁开眼,发现她依然在那里望着我微笑,我再次藏进被子里。当第三次睁开眼时,看见她依然在,我便爬向了另一个床头,结果,她似乎是又跟了过来,因为,我在另一头又看见她,看见她坐在床头依然在冲着我微笑。我已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想不起是怎样挨到了天亮。一早起来,本想告诉外公外婆,但依希听大人们说过早晨不能讲夜晚的这些怪事,便将它遗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学之后的某一天才突然记起,忍不住告诉了外公,外公笑着对我说:啊啊,那是天上的仙女,她是来保佑你的!我一直相信外公的话,而在此后的人生中,似乎真有那么一股神奇的力量护佑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