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1988,我的童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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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升初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就进入暑假模式了。

那个暑假,也是我最为惬意的一个假期,虽然那个时候,父母们还没有能力带我们外出旅行或者送我们去什么暑期夏令营,但是作为读书以来,第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无疑是玩的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假期。

以至于,我忘记了原来小学毕业后,还有初中在等着我,而初中的知识与小学的知识是相差很大的,小学学的好和初中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关联。

这一点,我是疏忽的,而父亲竟然也没有能够有效提醒我,以至于初中开学后的第一学期,我的数学只考了51分,英语堪堪及格,地理,历史知识也是一般。

成绩公布的那一天,父亲在家里拿出一个搓衣板,让我跪在上面,那是我记忆以来,因为读书成绩不好而受到的第一次惩罚。当然,我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我竟然也会有一天考试不及格,或者在班级里成为成绩倒数的那几个人之一。

那一夜,我是含着眼泪睡着的。

那时,姐姐已经上初二了,成绩在班里也是挺好的,这样一对比,父亲再次决定,为我办理休学手续。后来虽然经过多方面的考虑,让我继续上学,但为了留有后路,在那一年的小升初的时候,我又一次参加了考试,这样就又有了一个学籍,当时是考虑,如果到了初三,我各方面跟不上,就可以用新的学籍再重新读一个初三,这样就不算复读生,在填报中考志愿的时候,就不用加分投档了。

现在想想,事情是挺不可思议的,但是在当时,做这样准备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就在同一个小升初考场,我就遇到了好几个当年的同学。

因为父亲任教的学校离家特别远,加上自己当时还不会骑自行车,所以除了周末被父亲骑车带回家外,平时就和姐姐住在学校。

当时,住在学校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学校老师的孩子住在父母的宿舍里。不用每天往返,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虽然其中大部分节省下来的时间并没有用在学习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学习生活还是有了很大的保障,至少每天放学后到学校食堂开饭前的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在做作业和学习的。

因为那段时间,老师们都还没有离校,父母们也都还在,大家都还是比较乖巧的。一旦吃过晚饭,老师和父母都陆续回家,校园里只剩下门卫和我们这群孩子后,天就变了。

那个时候,住校生的三大法宝,一是小霸王游戏机。只要作业一做完,魂斗罗的声音就想起来了。一个人三条命,谁死了就换人,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经常能够玩到深夜,口口声声说每个人再玩最后一把就睡觉,可是玩着玩着,就不知不觉,玩了一把又一把。二是手电筒,夏天,我们每天晚上,天黑后,就会拿着手电筒到学校的池塘边捉螃蟹,只要手电筒一照,螃蟹就不动了,我们用抄网一抄一只,每天晚上我们都能抓不少。抓到后,就用煤油炉蒸着吃。三是武侠小说,到了中学之后,武侠小说,成了我们的最爱,几乎没有一天不看的。

那个时候古龙的小说最为流行,还有梁羽生的,而金庸的小说,是后来才开始接触的。住校生里,隔三差五就会出来一本新的小说,加上没有人管,所以,我们看的也是肆无忌惮,速度也很快,经常还会聚在一起聊聊读书心得,聊聊书中人物,比比谁的武功高,谈谈谁的剑术强。

后来,可能是看到了我们住校生整体的学习水平都在下降,所以家长们经过开会研究,决定每天留一位家长住在学校看着我们学习,至此,我们的住校蜜月生活才告一段落,我们艰苦的初中学习生活才正式开始。

也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的学习成绩才开始有了起色,到了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已经能够进入年级前十名了。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的考试成绩排名都是看年级排名的,因为初一的时候,还没有分快慢班,所以班级的名次说明不了问题,只有在整个年级五个班200多个学生中,排在前十名,才有机会进入我们县城最好的高中读书的机会。所以,当我进入前十名的时候,父亲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以至于后面两年,几乎都陪在了学校,连早饭、晚饭都是他去食堂打回宿舍来给我吃,目的是为了能够让我更安心学习。

到了初二后,我学会了骑自行车,父亲给我和姐姐各买了一辆自行车,这样周六的下午,我们就可以自己骑车回家了。

那个时候,还不是周末双休,每周周六下午和周日休息。那个时候,只有回家,才能看到电视,而每个周六晚上,我和姐姐最喜欢看的电视就是安徽电视台的《观众与屏幕》,因为每周六的这个节目都是播放观众来信点播的各类电影,经常会出现国外的一些电影节目。所以,我们就是再累,都会等这个节目播完,因为每周只有这个晚上可以看电视,这样的机会,我们是十分珍惜的。那是唯一一个我们与外界有接触的机会,除此之外,我们几乎所有的信息来源都是课堂,那个时候,我们甚至连一个广播都没有。

自从学会了骑车,校园生活就发生了变化,以前都是周末才能回家的,现在自己会骑车了,校园的大门就关不住我了。虽然,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能力单独给我买辆自行车,但是住校的同学里还是有两辆车的。所以,放学后,当我想回家的时候,借上车子,就走了。

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一个人骑车回家的情景。坐了父亲的自行车很久,从来都没有认真地记过路,只知道,有个大上坡,然后有个大下坡,有个大左拐弯,其余在哪个路口转弯,在哪个路口调头,大概有多少公里,要骑多长时间,我是一概不知。本来,我是计划放学后和同学们一起骑车走的,可是担心父亲发现,不让我去探险。所以,我是等着大家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骑车上路的。

刚学会骑车的我,想当然的以为自己骑车的速度是杠杠的,只要用点劲,就可以追上我的同学,只要跟着同学骑到我们镇上的拐弯处,回家就只剩一条大路了。

可是当我出了校门,疯狂地踩了十几分钟后才发现,前面一个人也看不到,后面也没有一个人。当我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又看到了坐在父亲车后面感受过无数次的那个大上坡。每次坐在车子上,只是感觉到车行到这里,速度就慢了,父亲的呼吸就急促了,每每到这个时候,我还会调皮地拍打着父亲的后背,边敲打还边如骑马一般地喊着驾,驾。

如今,当我一个人骑着车,独自面对这样一个大上坡时,我在想,一个人都很难骑上来,父亲,怎么从来就没有让我下来过,他到底是怎么骑上来的。

那一天,我是把车推上那个坡子的。

一路上,我边骑,边看,找寻自己记忆中的线路,有时候骑了十几分钟,看不到熟悉的画面就有点慌,我甚至还停下来仔细看了看。第一次独自一人回家,虽然也骑了弯路,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虽然也有过慌张,但是最终,我还是骑到了家门口。

当父母,尤其是母亲,看到我一个人骑车到家的时候,惊讶多过惊喜,从她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就能够感受到,她内心里全是恐慌。母亲一见到我骑车出现在她眼前,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乖乖呀,你是怎么一个人骑回来的呀。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奇怪了。刚开始,因为路程较远,一周能够在非周末的时间里骑车回家一次就不错了,即便只骑一次,也会把手和腿磨得生疼。

而且因为骑车回家,我出了两次车祸,一次是被一辆汽车直接撞飞出去,摔倒在地的我,赶紧爬起来,推起自行车就跑,连撞人的司机都弄懵了,搞不清楚什么回事,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赶紧跑,万一被人传到我妈妈耳朵里,以后想要再骑车是绝对不可能了。

还有一次就是我在骑车的时候,学习其他高年级的同学,双手脱把骑车。装作很牛的样子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刚开始还算平衡的不错,可是我突然突发奇想,用左手去扶自行车的右龙头,用右手去扶自行车的左龙头,结果就是毫无反应地,在高速骑行中直接摔倒,膝盖上磕了一个洞,鲜血直冒,即便如此,我还是坚持一个人把自行车推回了家,然后在被窝里胡乱拽了两把棉花塞在膝盖上的洞口止血,前后疼了有半个月时间,愣是没敢让家里人知道。

但是,后来,我发觉自己每天都想骑车回家了。那时想回家不是因为多么想家,而是因为我发觉,放学路上的风景更让我着迷,这种风景不仅仅是自然界的美,还有的就是同学们在路上的一路嬉闹和玩耍。

在我的记忆里,小学的时候,学校就在马路对面,对于我来说,没有放学路上的概念,放学就到家了。上了初中,一直住校,周末是坐着父亲的自行车回家,因为父亲是老师的缘故,同学们都会离我们远远的。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感受放学路上,或者上学路上。

直到自己会骑车了,直到自己独自一个人骑车上学或者骑车放学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放学后的生活可以如此美好。我们甚至经常在回家的途中,一起去水库游泳,一起下河捉鱼摸虾,一起去路过的同学家弄点好吃的,一起去西瓜地里偷西瓜,一起去山上用石头堆个灶台生火烤红薯…,如此一来,回家的时间点就经常没有规律,家里刚开始还比较着急,渐渐地他们也就习惯了,不过习惯归习惯,每次迟回家还是要给父母一个合理理由的。

那个时候,其实,我特别盼望在回家的路上,能够下场雨之类的,而且雨越大越好。只有下雨,我才能有合理的理由,留在同学家里过夜,而在同学家里,我们就可以不写作业,不预习,不复习,直接把武侠小说捧在手上了。

很多个这样的雨夜,我和我的同学,都是彻夜不眠的,或者抱着小说睡去,又抱着小说醒来,有时候瞌睡的实在不行的时候,也要努力地把眼睛睁着看。

那个时候,之所以如此痴迷于武侠小说的原因,我觉得从我自己来说,就是我们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我们渴望成为世界的主宰者,我们渴望成为英雄,还有就是荷尔蒙的迸发,初入青春期的我们,很难抵挡荷尔蒙的攻击,何况书中的女主角,都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对于我们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所以那个时候,虽然都看武侠小说,但是班级里面也是分为两派的,一派是挺古派,一派是挺金派,挺古派就是指喜欢看古龙小说的,挺金派就是喜欢看金庸小说的,我是喜欢古龙的,我不在乎古龙小说里的那些看不懂的武功招式,我只在乎,围绕在男主人公身边的一个又一个江湖侠女。这也是喜欢看金庸小说的同学,对于我们的鄙夷,他们认为我们不是真正的武侠爱好者,因为古龙的小说里的所谓武功都是诡异之极的,基本很少有什么招式之说,都是一剑,一刀,一镖,一暗器就解决的了。而金庸则不同,看金庸小说的同学,就能够聚在一起研究降龙十八掌的招式,研究半天。即便是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们也能打出几招来。

初中的学习和小学确实是不一样了,不是光靠上课听听就能考出好成绩的。经历了初一的惨痛经历后,从初二开始,我就加入了晚自习的行列。

每天放学后,吃晚饭,吃完晚饭后就去教室里写作业,看书。虽然,那个时候,老师并没有要求去教室晚自习,当然,也不会有老师去专门检查我们,不过,因为都是大家自觉想去的,所以秩序是非常的好,关于上晚自习和下晚自习的时间节点,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踩着相同的时间点。就这样,我的成绩,慢慢有了起色,在初二期中考试的时候,成绩就到了年级前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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