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今年中秋灵感忽至,炮制了一篇小文。就为了最后那个场景,编了三日,居然也糊弄出了二千多字。
本故事与去年的故事《冰皮月饼》没有关系。
考虑到本人的僵尸公众号权重可能已经被系统降到最低,文章推送有可能会被延迟,就现在(9月9日)发布了。即便如此,公众号收到推送的时间也可能在中秋之后。
相应的,其他平台也就都在今天发布了。
那么预祝大家中秋安康,用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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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ers
雨来得很急,天立刻就暗了。
温室里潮湿,昏暗,破败。
完美。
德拉科抽出第三支烟,满意地在烟盒上顿了几下。
他叼起烟,准备用魔杖点上,门口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永远不可能错看的棕色乱发,一缕一缕地绞在一起;白色衬衣上蹭着青苔和泥浆;黑色的牛仔裤破了一条口子。
格兰杰气喘吁吁,神情狼狈,手里抓着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像是纸。
她瞧见了他,颇有些尴尬,空着的手指了指外面,一时喘着说不出话来。
“魔鬼网。”德拉科帮她说道,低头点上了烟。
见鬼。
她没瞧见那块警告牌吗?
好吧,他进来的时候似乎朝它踢过一脚,可能倒了。
自从五年前魔法部改为采购药材而不是自己种植,温室区就荒废了。曾经有计划把这里改成傲罗训练场,但是部里迟迟没有钱,计划便泥牛入海。魔法维修保养处放弃了这里,天气就像幽灵一样捉摸不定。温室区如今是各种逃逸植物的天堂,到处是野生的曼德拉草,路砖被疙瘩藤掀翻,中心湖里还飘着食肉萍。
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脑子里到底塞了多少腮囊草,才会跑到这儿来?
而且,还闯进最远的这一间,他的私人地盘。
格兰杰站在门口,朝雨帘里望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德拉科吸了一口烟,打定主意不发出任何交流的信号。
毫无疑问,格兰杰的社交敏感度还比不上一个南瓜。
“所以,这里就是你常来的地方。”她停止了张望,回身往里走,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仿佛天花板上挂的是水晶灯,脚底下铺就了波斯地毯。
不会是了。
她和他隔了一条柱子,扫开窗台的落叶坐下,把头发拢到一边,开始挤头发里的水。
“这雨一般下多久?”她问。
“不知道。”他决定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但是雨没有毒,你可以走。”
她肯定瞪了他一眼。学生时代曾密集地被她的眼风扫过,这神经的刺痛感太熟悉了。他忽然想起,上一次享有这项殊荣,似乎是很久以前了。
“嘶……”格兰杰发出一声轻哼。
他下意识地朝她瞥过去。只见她正卷起袖子查看自己的小臂。小麦色的皮肤上,是一串一串魔鬼网的吸盘留下的圆点。
还好门口的魔鬼网没成年,不然肯定破皮。
察觉到他的目光,格兰杰放下袖子,继续给头发挤水。
“你知道,你实在不用每次都这样。”她说。
“什么意思。”
“每次有朋友带东西来组里分享,你总是离开。”
“是吗?”
“上个月加班莫莉带三明治给大家宵夜,你走了。上周迪安请大家喝薄荷南瓜汁,你走了。周二芙蓉送了栗子馅饼,你又……”
“不觉得这样大家都自在些吗?”他喷出一口烟。
她转头看他,很认真的样子。
“马尔福。你既然进了组,就是我们的一员……”
“得了,”他不以为然地打断她,“我知道他们怎么看我。”
她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秋带了材料来教我们做月亮派。你知道,她准备了你的那份……”
“月亮糕甜得要死,傻子才吃那东西。”
她梳理头发的手停下了。
“那是月亮派。”她纠正道,声音比刚才硬了一度。“你非得这样不可吗?对所有的好意都报以敌视?”
好意?
德拉科冷笑着弹掉烟灰。
赔偿,捐款,各种仪式,签字用掉三瓶墨水。每个人都是一副宽容的样子,为他的“道歉”和“反思”鼓掌,高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然而,真正的底色呢?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收到最多的‘好意’吗?”他竖起手中的烟,注视着袅袅升起的烟雾。
“什么时候?”
“每个月底,要总结社会团结个人贡献的时候。”
她的方向没了声音。
他感到一阵快意。可不知怎的,心底又隐约有些失望。
他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烟,脱口而出:“你也缺素材了么,格兰杰?”
烟燃了一半,他们之间笼上了一层青白色的雾。她的脸看不清了,朦胧的身影起伏着。
烟雾散去,露出的是紧抿着嘴唇的一张脸。他这才发现,之前她的面孔,是有温度的。
“总结制度非常愚蠢。”她冷冷地说,“你也没聪明到哪去。享受你的私人空间吧!”
她甩头往温室门口走去。
白色衬衣上的青色痕迹还没干,隐隐地泛着绿光。大腿一侧有几个黑色碎片,裤脚后面挂着一条蓝色的草茎。
她从进来到现在,没给自己烘干,也没有清理一新。
念头一闪,他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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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左臂忽然被人一拽,又被拉回了温室。
“你干什么?”她转头怒视马尔福。
“你干什么?”他反问,“没有魔杖,你怎么走?天这么暗,魔鬼网已经爬满了。”
“不用你管。”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但不管用。马尔福弹掉手里的烟,“嘭”地关上了门。哗哗的雨声立刻小了。
“你刚才在找我?”他问,放开了她。
“没有。”她否认。
他挑了挑眉,俯身从她裤脚上摘下蓝色的草茎,举在她面前。
“翠云草,离这最远的一号温室。”
他从她腿上拈起一根小刺:”鹰嘴藤刺钩,五号温室外墙上都是。”
他又朝她衬衫上的痕迹努努嘴,“十三号温室夜光树蕨的孢子。你这是把这破地方都逛了一遍啊,好闲情。”
她没有回答,把脸转到了一边。
来之前,她就怀疑自己会后悔。不能自律的后果,果然是自取其辱。
她到底是吃错了什么,居然觉得马尔福会感谢她,不对,会接受她,还是不对,会不把她嘲讽个七荤八素?
就因为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拉了她一把吗?
难道不是因为狼人本来就要攻击他,他只是觉得她碍事吗?
马尔福进组一年半了,工作倒是兢兢业业,毕竟他父亲罩不了他了,但他从来不和组里的人有任何私交。放眼整个魔法部,除了赞比尼,没有来往的人。
他不是融入不了集体。他压根儿就不想。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在意什么。毕竟她已经对他说过谢谢了,而他当时忙着翻查狼人身上的证物,像赶苍蝇似的朝她摆了摆手。
她又想走了,但是马尔福还站在门口。他已经又点了一支烟,看样子并不打算移开。她的魔杖在魔鬼网里,赤手空拳对付他肯定没那么容易。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马尔福安静地抽着烟。雨声淅淅沥沥地又大了起来。
“手还疼吗?”他问。平静的口气,简直反人类。
“不疼。”不知怎么的,手就疼起来了。
他朝她伸出手,鬼使神差地,她把右手递了过去。
他夹着烟的手抬起来,顿了一下,把烟在旁边的窗台上掐掉了,然后推高她的袖子,给魔鬼网留下的痕迹施愈合咒。
“我父亲的判决下来了。”给她处理左手的时候,他轻声说道,“终身监禁。”
说完这句,又沉默了。垂着眼,用魔杖一个一个地点那些红点。
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关于卢修斯,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伏地魔,关于死去的人……
最终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嗯。”
马尔福看她一眼,似乎有点诧异,然后继续点他的小红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起来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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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给我的吧。”他说。
赫敏看了看手中的纸团,已经皱得有点难看了。
“魔杖丢了,这个也没丢。”他嘲弄地笑了一下,伸出手。
否认是没有意义的。从他抓住她的那一刻,他就都明白了。
她叹了一口气,把那团纸交了出去。
德拉科展开纸团,原来是一个纸袋。伸手一捞,抓出一个粉团来。
“……月亮糕。”他辨认着。
“月亮派。”赫敏瞥了一眼那个歪七扭八的团子,不忍直视,“要不算了吧,都变形了,反正你也不喜——唔!”
德拉科把月饼一分为二,往她嘴里塞了一半。
月饼有点湿,还有股草味。
她抬手想拿,他忽然用他手里的那一半,和她的一半轻轻碰了一下。
“中秋快乐。”他说,淡淡笑着,把月饼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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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来源:http://www.slate.com/blogs/atlas_obscura/2014/01/29/the_boyce_thompson_institute_in_yonkers_is_full_of_abandoned_plant_covere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