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日午后的阳光如冬日棉絮般温暖,晒在身上让人直接丧失了反抗的意志。要是战争时期,有人把这当作武器的话,那我想我会是第一个投降的人。
我闭着眼睛,瘫在摇摇椅上,晒着太阳,浑身像中了天下奇招-软绵掌,又或者说是失去了脊梁骨,两者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我起不了身。
惬意到丝毫没有注意有人站在了我的身后。
闺蜜戳了戳我的脸,误以为我睡着了,抱着反正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心态,朝我大腿下了狠手,一揪。
我“哎哟”一声叫了出来,直骂她是个混蛋。
她见我没睡,往后退了几步,又看我仍瘫在椅子上,上前,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对我说道:“我可告诉你再不起来就晚了。”
这么舒服,就算现在让我渡劫我也认了,傻子才起来。
一睁眼,我下意识坐了起来,好像听见了打脸的声音。
眼前,他看着我,笑靥如花。
“嗨,我亲爱的同桌。”
我一时语塞,半天才想起来回话。
“嗨,哈喇鬼。”
(二)
某学校5班最近发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转来了一名交换生,可人家既不来自韩国,也不来自美国,就连来自外省也谈不上,好吧好吧,其实他就来自同一栋教学楼而已。
即使来自只有一层只差的11班,也盖不住他天生荷尔蒙散发出的吸引力。
成绩好、人不帅但带有痞子般的坏,再加上性格也不错,在转来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后,就俨然成了年级力“风云人物”,不说同班女生了,就连隔壁班女生也忍不住常常跑到我们班教室门口来打望。
而此时这位“风云人物”正趴在他的桌子上做着青天白日梦。
我用手撑着头,盯着他的脸,别说,跟他同桌了几天,我还没发现他原来嘴唇特好看,哈哈哈,有点像女生的嘴巴。等等,在嘴唇旁边的小颗粒是饭粒吗?可看起来不像呀,会不会是鼻屎?要是鼻屎,那我可要拍下来,日后好威胁他。
为了我今后的威胁计划,我边掏手机边靠了过去,几米的距离缩短到他一睁眼便可以看见我的眼睫毛。革命还未成功,就出现了重大危机--他醒了。
我现在的姿势很是尴尬,把身子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反正我脸皮也厚。
我跟他小眼瞪小眼,一时间,两人竟都没有说话。
半晌,他一脸茫然,支支吾吾说:“你该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我哼了一声,把身子收了回来:“如果你的美色是建立在哈喇子的情况下,我可以考虑考虑。。”
“啊,哈喇子!”他赶忙从课桌里拿出纸巾,边擦还边说:“幸好只有你看见了。”
幸好只有你看见了,幸好只有你。
几周后,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家所在,说是顺路,吵着闹着要与我一同回家,我起先不同意,他便说再也不理我。经过两节课的冷战后,我递过去了一纸投降书。
他和我并排走着,身上的香时不时钻进我的皮肤里,我捂着鼻子说他喷了什么香水,他故意朝我走进,还说那是成熟的味道。
天晓得怎么回事,我竟然相信了,还一度说他成了男人了,后来在我知道那味道来自于他家洗衣粉后,不得不感叹年少多无知。
某天,站在斑马线上,等着绿灯亮起。
我惦着脚,这样会不会长高一点呀,好像是耶,我离他下巴又近了点。
站在我旁边的女生看了看我,又瞅了瞅他,穿着新发的不久的校服。看起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有点像减肥的人即将面临高热量食物,递给了他一封信。
哟,情书呀。
我往旁边站了站,咳了几声,显示让他们请便,
显然他遇到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在朝我嘀咕了一声你干嘛躲开后后,便拉起我的手,也不顾什么红绿灯了。
我摸不着头脑,又挣脱不掉他的手,只得任由他牵走。
回头看了看,那女生仍旧站在原地,我想她此刻应该很恨我吧,因为我看到了攥在手里的信和握着的拳头。
可我一点也不怕,夕阳里,他牵着我的手,我笑得像个傻瓜。
(三)
隔日,我刚进班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觉着周围好些目光从我进门到坐坐座位上都在盯着我,造成一股无形的压力,可等我抬头想找出压力所在时,却又凭空不见了。
会不会是我太过于敏感了,不会是踩点的人吧,哎哟,我这样子谁会绑架我,贪图美色?我想着连自己都觉着搞笑。
体育课时,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打篮球的他,在发现他在看我后冲着他挥了挥手让他加油。
坐在一旁的闺蜜朝我挪了挪身子,向我靠了靠。
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我见她模样,捂着胸口:“莫非你喜欢上我了?”
“你不会真和他在一起了吧。”她咽了咽口水,八卦的力量来源于黑洞,无穷无尽。
“才没有。”
“嗯,有人说前不久看到你们牵手了,我们班都传开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真事。”
难怪今天我觉着气氛不怎么对,我还认为是我个人敏感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我忙打哈哈说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闺蜜见我无心说下去,也没多问,屁颠屁颠跑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零食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喜欢他吗?
晚上回家,我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打出“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九个字。按下回车,电脑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上千条链接,我按着热门度,依次点开然后关闭再点开再关闭,机械重复着动作直到两小时后。
我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看来我真是喜欢他呀。
有别的女生跟他讲话时,特别是长得好看那种,我心里就会感觉不舒服。
见不到他时,我会有意无意想起他,甚至有时想得入神了,在我讨厌的数学课上也能笑出声。
做广播体操时,我总是转过头偷看站在后排的他,搞得体育老师认为我是个对后面位置情有独钟的孩子,干脆随了我的愿,把我一个小个子调去了后排。为此,我不知暗地里感谢体育老师多少回了。
知晓他生病时,我假借去参加亲姐的婚礼悄悄去医院看他,一推开病房的门,提在手里的水果篮险些落了地,只得对站在病房里正关心他的班主任笑了笑。
…………
原来我真是喜欢他,那他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我,那为何那日之事只字不提。
(四)
我揣着疑问,熬过了半个学期,直至期末考试寒假来临。
街上行人匆匆从我们身边路过,有好奇的人也会看看这年轻的“小情侣”。
依旧是回家的路,仍旧是他站在我的旁边。
今天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不只是天下着小雨,还有沉默不已的他。
照往常,一路他准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天上说到地下,再从地下说回天上,如直线一样,看不到尽头。可今天他却分外安静,安静到我怀疑这人不是他。
我猜想可能是考试考差了,不知如何安慰,也不开口,就这样,我们走了一路,无言。
到了我家门口,他在塞给我一个手机号码,说是他新手机号以后,就跑走了。
望着他聊聊模糊的背影,我眯着眼,心想这家伙考试考疯了。
未曾料到,这是离别,而我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开学几天后,我有了新的同桌,他是一个好看到连低年级的小妹妹都会托我给他递情书的男生,他是一个连我闺蜜都忍不住鼓动我去追他的男生,说是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像你,可又落了俗套,他不是你。
那个电话号码,我始终没有勇气去按下那排数字。后来,等我在高考结束那天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发现纸条已经找不到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我认了。
(五)
他坐在我的旁边:“喂,当初我不是给你留了电话吗?你可让我好等。”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一五一十告诉他那纸条早就被我弄丢了。
他听闻,作势要打我的样子,我都准备躲了,可没想他从哪里变出一个戒指:“那可别再弄丢我了。”
“好。”
后来,在婚礼上,我问他:“问何当初不提牵我手的事,莫非我便宜那么好占?”
他牵着我的手,小声耳语道:“因为我怂了。”
(六)
你曾将喜欢埋在心底,而我将初恋丢给未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