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子时,抱着无雪的心情。今晨,推窗,一片雪白。第一个念头,不去上班了。没什么比逢佳时、做喜爱的事更重要的了。乏善可陈,这词听起来多没趣。
毋庸置疑,好的事情总会到来。而当它来晚时,也不失为一种惊喜。一部旧电影中有这样的话。
几日前,忘了哪本书看到,大致说下雪天总该安静在窗边赏雪才好,大多人却爱跑出去,似乎不甘心,非得把它们亵渎了。
这叫什么话嘛。子非雪,安知雪?我就是喜欢在大雪里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左蹦右跳。我喜欢,偏偏要,又怎地?
想着寻梅的。妙玉说:“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脑海中徘徊这句话。
走了许久,鞋子湿得彻底,冰凉。没寻到梅花,懊恼地蹲在雪地里。眼前,雪纷纷扬扬,闲闲地落入湖水。身侧枝丫上的雪坠下,伞一惊,我也一惊。却欢喜,非常欢喜。
人迹罕至,只有自己的脚印。远远望去,河岸上的木桥,被雪覆盖。那样美啊。不自觉间,一低首,便瞧见了雪中的月季,小小的一朵。
蹲下来凝望她。淡淡的胭脂色,覆一层薄薄的雪。因踩在凹陷处,雪很深,微微沾湿裙摆。真想唱:“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若她有知,一定懂得我的雀跃与温柔。还有,期待吧。她知道的。
赏毕,携了一罐雪,从她的枝叶上缓缓取下。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未察觉,鞋已湿透。衣襟也湿了大半。
坐在书案前,正对窗牖,霰雪斜飞。雪落在屋檐的声音。煮雪,清洗杯盏,投茶。依旧是“落红尘”,配无根之雪水,恰如其分。
可惜呀,整整一罐雪,化成沸水,不过盈盈一捧。洗茶后,就剩下一口茶汤。可怜得紧,懊恼得很。
转念一想,若再去盛一罐来,许就没趣了。风流之事,趁兴之念,一次便好。过了,难免失了情味。
《徒然草》有这样一段:早晨起来,白雪飞舞,真是意趣盎然。又因有事要告诉某人,就去了一封信,信中只字没有提到早晨的飞雪。对方回信说:“对这场雪作何感想,尊驾真是吝于一言。如此俗物,岂能与我言事?君胸中甚少情趣也。”
这话,着实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