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我和闺女手挽手慢慢走，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在脚边叠成一团。

“妈妈，明天我想去 SAM，你能陪我去吗？” 她的凉鞋在石板路上敲出轻快的响，发梢随脚步晃了晃。

“爸爸可以陪你呀，妈妈不太想去呢。”

“可是我想你陪我。” 她轻轻摇了摇我的手，声音软了些。

我停下来，和她平视：“要是你邀我去公园走走，我一定乐意。妈妈现在啊，更想闻闻草叶的味儿，看看天上的云，不太想钻进满是人的建筑里。”

她的眉头皱了皱，我又想了想，摸了摸她的后背：“你邀我做事的时候呀，妈妈大概会有三种反应。有时候特想去，就会很高兴地答应；有时候没那么想，但也能陪你去，也会说好；但这次是第三种 —— 要是去了，妈妈会觉得浑身不得劲，像硬撑着为你做事。我不想要这样哦，我们都得先顾好自己才行。”

她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像是把这些话小心地收进了口袋。

往前走了段路，转过街角就是那个常有人跳舞的广场，音乐声混着孩子们的笑浪涌过来。闺女忽然停下，指着攒动的人影问：“这里也人多，妈妈觉得怎么样？”

“这里还好呢。” 我望着开阔的场地，风从人群缝隙里穿过去，“空间够大，风也能跑开，不憋得慌。”

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又看了看我：“妈妈刚才没答应我，你觉得我会难受吗？”

我心里轻轻一动。她的眼神亮亮的，没有委屈，倒像是在认真琢磨什么。

“没有呀。” 她忽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我也要学妈妈，先照顾好自己。”

“说得真好。” 我牵起她的手往回走，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就像坐飞机时，空姐总说，先给自己戴好氧气面罩，才能帮身边的人。”

她重重 “嗯” 了一声，脚步又轻快起来。风掀起她的衣角，也掀动我心里的软。原来最好的陪伴，从不是勉强自己的将就，而是我们都懂得，先好好接住自己，才能稳稳牵住对方的手。

影子又被路灯拉长，这次是并排着的，一起往家的方向挪，像两颗慢慢靠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