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学校把新生军训的日程排在国庆后的第一周是一个非常人性的做法,一来这时候气温已经凉爽了许多,二来也有助于同学更快地融入到集体中来。
军训前的晚上老舍拎回来6套白色的运动服和T恤,看起来简单大方,后来成了我们大学4年的校服兼军训服装,一举两得。再次给学校点赞。
“你们在追求的是什么,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像你们一样念书呢”。仍然记得小兵教官讲这话时的云淡风轻。
周一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到我的脸上,暖暖的舒服。
“立正……稍息,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小兵教官。”教官嘴角微微上扬故作正定的敬了个军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一个大孩子,脸上透露出痞痞的帅气。
气氛比预想的要轻松很多,角落的女花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男生们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原本整齐的阵容瞬间成了一盘散沙。
“立正……像右看……齐,原地站立半小时,站不好不要解散。”小兵教官一脸严肃道的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然后便大摇大摆地找隔壁教官聊天去了。半点兵样都没有。
说实话我最讨厌站队列,因为这既不是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也不像感人肺腑的战后表彰。说白了就跟上课迟到被老师罚站似的,既辛苦又觉得羞愧。
人本来就是一个高度自由的个体,怎会轻易屈服于教官的“压迫”,有花痴议论教官俊俏的国字脸;有人在讨论中午该吃食堂还是吃饭店;打情骂俏的也大有人在。小兵教官会不时装出一幅很凶的样子白我们一眼,而我们则以一脸的无辜回敬他。一来二去,我们就这么被罚站了一个早上,后面辅导员气愤于我们的冥顽不灵又额外加罚了我们半个小时。
学校要求新生在军训期间每天写一份军训感言,如果写的好可以额外加2学分,虽然只是区区2学分,但有总比没有好吧。这下小蜜趴在书桌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写出“军训感言”四个大字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脑细胞,再加上签名的时候又用去了四分之一,他用仅存的四分之一的脑细胞写下一个“累”字便宣告脑细胞已经死光了。
我比小蜜也好不到哪里去,费尽毕生功力写了800多个字,舍友们看到我的长篇大作都报以赞许的目光,我一脸黑线,原来他们的语文也是体育老师教的。
小蜜的感言是用一个“累”概括的,而我写的基本也就“热、累”两字,但是第二天我的感言竟然意外的上了宣传栏。我跟小蜜说我应该是胜在了字数上。于是第二天小蜜去网上抠了800个字交上去,隔天又早早去宣传栏看有没有上榜,结果在宣传栏看到的又是我写的感言,最后恨恨地丢下一句“这2个学分,老子要不来不要了就是了,我还就不稀罕了”。这是我四年来见过小蜜最霸气的一次,喝醉酒砸酒瓶子的那次除外。
每天军训间隙女花痴们都会围着小兵教官听他吹牛皮,这种做法严重刺痛了班上男同胞们的心,以至每次女生跟教官聚在一起的时候男生也会立马过去凑热闹,怒刷一遍存在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末末也加入了花痴队伍,我一想末末这都快一个月没有理我了,这下却跟小兵教官聊得欢天喜地的,心里竟隐隐吃起醋来。我若无其事地走到他们一米开外的的草地上坐下,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一根狗尾巴草,实则是偷听他们在聊什么。也不知道末末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在人群中嚷道:
“教官,王小卫唱歌很好听,要不让他给大家唱首歌吧。”
“对对,我也听说了。”
“我也听过”……中国人有一个爱好就是瞎起哄。
教官估计也还在记恨我上次偷偷地摘了他的大盖帽,正愁找不着机会修理我,
“王小卫,你赶紧唱一首,不然小心你表现最差。”小兵教官一副兵痞样道。
“教官,我真的五音不全,扫了你们雅兴就不好了。”我奇虎难下。
“马diao的,扭扭捏捏的哪里那么多废话啊。”教官起身踹了我屁股一脚。
我飞快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想起高中那会爱听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貌似歌词还挺忧郁的,也许还可以装bi一波。使劲咽了口口水深情并茂地唱道:“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有没有人……”。
正当我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顶遮阳帽,不偏不倚砸在我的鼻子上。随之而来的哄堂大笑把我烤得里焦外嫩的,突如其来的羞辱让我恨不得立马找个缝钻进去,就此了却余生。
“哈哈哈哈,唱得好深情哦,王小卫,给我签个名呗。”
“哈哈……”
……
末末此时正笑的前俯后仰的,还不忘跟我眨眨眼,那表情简直跟客官调戏娼妓如出一辙。继鸟屎事件后又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让我恨得直咬牙。
傍晚回到宿舍,我还是对白天所受的奇耻大辱耿耿于怀。江总在跟小红帽下象棋,此时正在因为小红帽悔了一步棋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看到我回来就立马拉着要我给评评理。
“哪有下棋不让悔棋的,那还下个毛线啊。”我胡扯道。
“我去,昨天不知道是谁在那边说君子下棋,落子不悔的啊。”江总很是郁闷。
“哎呀,江总,你就让我悔一步嘛,不然这么快将死掉也没什么意思啊。”小红帽嬉皮笑脸道。
……
我没心情听他们继续争论,所幸一个人到天台吹吹风。天台晚上没有灯光,只有坑坑洼洼的隔热板,还有从蓄水池缓缓溢出的水流和稀疏平常的几株植被。但我觉得这儿便是我的世外桃源,可以一个人静静地眺望芗城的灯火通明,眺望九龙江边的川流不息,眺望云洞岩的烟雨朦胧。
正当我视线落到闽南日报社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看是末末的发来的QQ讯息:
“王小卫,今天的事情对不起哈,我也不是故意要气你的。”
“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早就忘了这事啦,不像某些人……”我回复。
“明明就在生气,还把以前的事情挖出来,真小气。”
“哈哈,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不理我啦,今天可是受宠若惊哦。”
“你有那么在意我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骗人的吧。”末末回复道。
“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说我在意你不。”我使劲瞎掰。
“哇噻,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我下午吃的饭还没消化呢。”对话框里突然弹出班上另一个女孩子讯息。
我定睛一看,食品2班群,瞬间一阵狂汗,末末居然这么无脑在群里发这种讯息。
“好甜蜜啊,速度这么快,什么时候发喜糖啊,哈哈。”
“对呀对呀,班上第一对哦。”
“王小卫,你要请我们宿舍吃饭。”
……
群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瞬间炸开了锅。
本以为末末也会出来辩解一下,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再看到说话,我也懒得解释免得越描越黑,便收起手机走回了宿舍。日后想想还是得感谢同学们的这波神助攻,让我有了百尺竿头的想法。
……
军训的生活还是白天踢正步晚上写感言,本来挺无聊的日子有几十号人一起无聊便又成了另一番光景。一晃到了军训结束前一天,操场上面各个班级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练习正步和队列,上午的正步比赛谁都不想落得个最后一名。小兵教官正在叮嘱大家要注意的细节,看起来他比我们还紧张,估计也想在他自己的领导面前博个好印象吧。
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姿态示人,大家都希望被认可,嘻嘻哈哈并不代表不正经,没心没肺也并不代表不在意。也许小兵教官想告诉大家,其实他不只是大大咧咧,他也能干正事,也能把事情做好,也能带出优秀的队伍。想到这里我就特别希望我们班能表现出优异的水平,为小兵教官争口气。
最后我们班级拿了第三名,挺不错的成绩,虽然与第一失之交臂,但同学们和小兵教官都挺开心的。幸福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如果你认可你在意的人,你在意的人也刚好也认可你,那么一切的事情都将变得刚刚好。
军训结束,小兵教官很帅气地给大家敬了个礼,班上的女花痴哭的稀里糊涂的,我转身强忍住眼眶里面的泪水,此去经年,只愿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