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再一次惊醒。
下坠,从来就没有停止。
未知的深渊,慢慢包围着她。
脚下,看不见一丝光明。
她孤立在黑暗中,纵身,有晕眩的春梦和美妙的疼痛。
人生,注定是一场无声的旅途。
她,注定是一个幻影。
阳光很烈。
她蹲在入夏的街头。
一双温柔的小手,把丰腴的青虫一撕两半。
汁液溅到她的脸上,衣服上,凝聚成一块块青色的疤痕。
她说:我不痛。
然后抬头,看着小伙伴们做出呕吐的样子鸭雀状散去。
亮子,你不能走-------
亮子头摇的像拨浪鼓,飞奔而去。
骗子。骗子。骗子。
她站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把脚跺得生疼。
亮子说:就算村里的小伙伴都讨厌她,没关系,还有我亮子呢!
身边的男人睡的很熟,发出轻微的鼾声。
两个人的路,为什么依旧孤独?
叶子不敢说出来,也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她不愿让一群物欲男女用钢钉般的眼神,把她总结成神经病。
谁也没有权利干预别人的路,因为我们承受不了别人的痛,可是,我的路,是自己的选择吗?叶子想到这里,苍白的脸上像做了面膜一样僵硬。
她终于追上亮子了。
你那天为什么跑走?
他们并排着躺在麦地里,仰望着天空。
你,你怎么可以把虫子撕两半,那是一条命。
它们迟早要死的。
那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我说行就行。它,我们,都会死的!叶子噌地做起来,伤心的喊道。
亮子怔了一下。两个7岁的好朋友谁也不愿再开口。
咯咯咯,我随便说说的。叶子的笑声清脆的像风铃。
哈哈哈,亮子也笑了。
亮子,你长大了想干嘛?
种地呗。
听村头的老奶奶说:山的那一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你说,太阳的家会是什么样?
叶子赤脚走到窗台,灯火阑珊的夜晚,没有麦苗的清香,也没有绚烂的星星,她就这样斜靠栏杆,使劲拥抱着自己。
这个男人还能多久?
该什么时候踏上下一段行程?
妈妈,奶奶和我,三代女人,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悲剧?
叶子亲吻着泪珠。
一副僵硬的面具。
一个孤独的姿态,和空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