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你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又到一个长假,却已无法像往常般度过,我的心里堵着太多的思念,泪水浸湿了烟头。

坏消息

大学毕业后,我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工作,父母在农村老家。

那个早晨,我接到家里的电话,我的母亲急症住院了,那是一种很凶险的病症,毫无任何征兆。

我的心乱了,慌乱中竟连火车票也订错了。我从没有想象过,当最至亲的人病危,我会怎么样。我以为我会坚强,不会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但当我走到楼下,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母亲,这个对我最最重要的人,我无法承受她离开我,尽管从高中以后,我其实就再没有陪她一起长时间生活过。我自责着,怪自己没有常常给她打电话,上一次通话还是半个月前,我明明没有那么忙。

地铁上,我看到那些陌生的人,总会想起我的母亲。看到小孩,我会想到他一定有个慈爱的妈妈,就又想到了我的妈妈;看到女人,我会想到她一定特别关心她的孩子,就又想到了我的妈妈;看到老人,我会想到他们的子女一定希望他们健健康康的,就又想到了我的妈妈。

我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翻看着网络上关于这个疾病的知识、案例,想让自己暂时不要再去想母亲。我不希望在陌生人面前当众大哭,更不希望自己不争气的举动给母亲带来霉运,我祈祷着她一定会平安。

我看到一个婚姻不幸福的母亲,在打骂他的小孩,小孩无助地哭泣、顺从、讨好他的妈妈。回想起我自己的成长经历中,母亲不仅没打骂过我,甚至连责备都没有过,我想到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眼泪再也控制住了,不住地留下脸颊,管他什么陌生人的眼光。

期盼破灭

再次见到母亲,她已经昏迷不醒了,可能是感知到嘴里插管子极度难受,她的手脚也会不安的活动。

由于疫情的缘故,重症监护室不允许探监,我唯一能见到母亲的机会就是护士推她出来做CT的时候。每次见到母亲她都是昏迷的,只有在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天,我才见她睁开过眼睛,但没一会就又昏迷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她对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那时是否是清醒的,是否认出了亲人。

医院里有很多同样疾病的人,我和其他家属们互相帮忙,既是对彼此的心情感同身受,也想着积一些善德给母亲换来点运气。

我始终抱着期望,直到最后一刻仍不相信,现代发达的医学技术怎么会挽救不了一个跟大家一样普通的人,明明有那么多同样疾病的人能治好。她还没到七老八十,她还有很多福没有享。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挽留她,哪怕是我的折我的阳寿,哪怕她余生残疾、瘫痪,我都愿意。

她的病情恶化,我甚至对医生持怀疑论,怀疑是不是治疗方案、用药出了问题或者医院的医疗水平不行,即便那是当地此类疾病最好的医院。

但上天终究没有给我家好运,她再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我也再不能与她说一句话。我还从没跟她说过“我想你”、“我爱你”。

无语凝噎

至亲的离去,对于一个不信鬼神的人来说是残忍的。“死去元知万事空”,人的肉体不在了,精神也就没了。一个曾真实存在过的鲜活生命,不再能感知冷热,不再能看见和听见,不再能思考和记忆,没了就是没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接受她的离去,不愿把那些与终结有关的字眼与母亲关联,但理性又在反复把我向前推,让那刺眼的光直晒着我,烧灼人心。

我见到优美的景色,想到她再也看不到世间的美景;我吃到好吃的食物,想到她再也无法品尝人间的美味;我见到夏天的风、秋天的落叶,想到她再也感受不到春秋与年轮。她曾经钟爱的一切、欣喜的一切,都再也与她无关。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思念一个人,却再也不可能与她诉说,如果,她还能听到,该多好!

天冷了,冬天又要到了,再没有人提醒我加衣服了。

妈,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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