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红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她的下体感觉有一阵剜心般的疼痛,婴儿嘹亮的啼哭如号角让她打起精神,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咬着牙就往脐带上剪去。
今天刚好是开学前的一天,这个小Baby真会选日子出来,晚一天就瞒不了老师和同学了。她还记得在暑假前,她拼命遮掩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居然被她蒙混过关,而此刻,她的父母都在日本打工,老师同学都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假如……一切从来都没发生的话…我还可以重新开始。”陈丽红又怜又恨地看着女婴,这个胖乎乎的小东西,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脑海。
“丢抽水马桶吧,肯定会被看到,而且我也动不了这个手,平时连小猫小狗都不敢惹,不如找个地方扔了吧,希望有好心人看到…”
陈丽红步履蹒跚,爬到浴缸边,用莲蓬头把自己的下体冲洗干净,她一遍一遍的刷洗,仿佛总嫌不够干净似的,她还记得那个高年级男生诱惑她到家里看黄片的情形,后来,男生开始亲吻她、抚摸她……此刻,她希望把这一切都冲洗掉……
等到夜幕降临,陈丽红换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把女婴放进背包,她留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个台湾岛一样的胎记,“哇~~”女婴发出响亮的啼哭,慌得陈丽红急忙捂住她的嘴,连哄带抚摸,总算平息下来…
陈丽红趁着夜色沉暮,悄悄地走到小区的楼下,此时时间大概八九点,还有不少居民在走动。背包里的小东西又在不安分的啼哭,陈丽红吓得脸色发白,她急忙选择小区里偏僻的道路,临时决定从小区后门出去。
孙曼娜在她的新书《女高中生之死》签售会开始之前,最后一次翻阅这本书,“陈丽红”的故事对她来说犹在眼前,这是她出版了十余部畅销小说之后,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经历用半纪实方式写出来,当然了,从地点、时间和人物,都经过她的精心改换,确保没有人能看出来。
她希望通过这本书来告别昨天,和心里那个一夜长大的少女永别,只有杀死那个脆弱的自己,她才能割断过去,割断那些午夜梦回的日子,不再想念那个被抛弃的女婴,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好心人收养,一想到这些她都快被折磨疯了。她要通过这本书的出版,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生活。
陈丽红背包里的女婴又开始哭闹,她刚走出后门,发现这边超市门口的人更多,还有七八个人在公交站台等车,她快崩溃了,这时候看到围墙边有辆没锁的永久自行车,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慌忙踩上自行车,飞也似的进入茫茫夜雾里。
她在每个红绿灯都提前十多米停下来,因为前面的交界口有很多骑助动车、自行车以及走路的行人,但她的身边还是有路人不断走过,但这一刻婴儿仿佛安静下来,这反而像一颗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毁灭她的生活。
“只要婴儿大声哭闹,我就完了,我的事情肯定会被全班、全校、全上海都知道,说不定还会上报纸,我死定了…”陈丽红忐忑地想。
在夜雾的掩护下,陈丽红来到了绿地公园,这里是她预想的丢弃婴儿的地方。可是这边有好多阿姨在跳舞,遛狗,老人们在打拳,男生在跑步……
于是她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教堂,平日的晚上,这里刚好没有人,她轻轻走近花坛,从背包里掏出婴儿……
这时,教堂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高瘦的身影!
陈丽红脑中炸了,她急忙把婴儿往花坛里一扔,撒腿就跑,背后还传来婴儿小号一样凄厉的啼哭......陈丽红一直往前跑,跑了很久很久,很久……
孙曼娜的签售会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到了最后一个读者索要签名。
“等这本书签完,这一页就永远合上了。”她默默地想,心头掠过一丝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静谧。
孙曼娜对着年轻的女读者莞尔一笑,她的两颊泛红,出现两个酒窝。
她在书的扉页娴熟一挥而就,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落在了这个年轻女孩的脖子上。
来人报以相似的一笑,轻轻地说:“你的签名写错了,请给我写两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