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淋着大雨送外卖,他坐在楼上看风景

来自《青春躁动》

“嗯……你能看出来楼下哪位外卖小哥手中提着我们的盒饭吗?”

“这我不能”她答

“怎么可能知道呢?楼下那么多送外卖的”

他则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只要通过观察细节,就可以找出差异,从而找到目标人物。他常常这样,认为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有细节可寻,并非是毫无逻辑的存在,让人无以应对。就像现在,等大家都离开了窗子,他却还站在那儿,看着天空中的云毫无层次的飞着,放肆又汹涌。

突然,他看到楼下有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正走在远处,他弯着腰,身上背负着一个大布袋,手中还攥着一个大提篮,里面放满了乱七八糟的空铁罐子。那男人浑身脏兮兮地,即使在离地面14层楼的高度,依然能感受到那份重量的吃力。此刻,阳光斜斜的照在男人的背上,在身前的地面上映出男人那笨拙的黑影,那影子小小的,看上去也只有五六岁孩童的光景;可是影子的主人,俨然以年过五十岁光景,丝毫不弱小,若非男人弯着腰,一定还很高大。

现在,正直正午,正直烈日,正直道路拥挤……。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为何要肩负那般重物走在这嘈杂的大街上?

曾经,他不是在这个14层楼上的办公室工作的。可以这么说,他到这儿工作还不足三个月,而在三个月之前,他为了找工作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不多不少,刚好被孤单耗费掉他的耐心,被时间吞噬掉他的坚决,可他依然没有妥协,他这次,决不再找那种不被认可的工作。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像个谨慎的、受惊的苍鹿,只是他头上还有角,心中还有信念,不断地支撑着他去寻找,直到找到自己。

还记得,那天他面试回来,坐在换乘后的快速公交车上。也许是周一中午的缘故,车上人并不多,年轻人也不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孩子,或者是穿着工地服装的工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右边的道路和行人,一切都按部就班一样,看不出丝毫差异。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同的,因为,他现在是个失业者,是个落寞的失败者,在他还没有找到工作之前,人人都可以嘲笑他吧!好笑的是,他并没有被人嘲笑,他还是他,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干净的服装,行走在平静的人潮里,只要他自己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他被人辞退了。想必他更加明白,即使他对人说了,也没有人会在意的,大家那么忙,需要工资糊口,怎会有那闲时间去考虑他的处境。就算是有时间,大好的春日时光不去享受,偏偏去招惹他的晦气!简直是自找苦吃!才没有人会傻到那样去做。

其实,就算心情再糟糕,也会有出口,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啊!他再也不想思考这些难解的问题,他打算找不到工作就回老家去。他成了负磁场,成了世界上多余的还被包装成正常的一枚零件。他悄悄地,早出晚归的去面试工作,就像他还在工作着一样。

不一会,车靠站了,他看到一个老人下车,看着老人先背着面粉将其放到地上,又转身将一个大包和一个被子拖出车厢。路口刚好红灯,所以他听到了老人打电话的声音,以下为大部分内容:

“XX我到了,你过来接吧!”老人焦急的神色,想必是每一个身处异乡之人都有的吧!

“你要的面粉我也带来了,我拿的东西有点多”

“我睡地上也行,不讲究”

“好,你再说一遍,是XX路口是吧!好!你开车在那等等,我过去啊!”

老人把手机盖合起,小心的缠好绳子将其一并放进自己胸口附近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待放好后又拍了拍上身的衣服,整了整被子。然后,只见老人弯下腰,背起那袋面粉,一手扶好背上的面粉袋,一手将栓被子的绳子放在口中,用牙齿狠狠的咬住它;再用腾出来的右手拎起大袋子,缓慢地、沉重地往出站口走去……

那一刻,这一幕给了他极大的触动,人要善良刚强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让另一个人为他承受这样的牢役呢?现在,回到此刻,回到这个楼下还走在路边的老人身上,他所肩负的,又是何等苦役呢?

现在,他很想知道这种生存是什么?可他,不就是刚从那种生存的地方逃出来了吗?逃这个字还不确切,确切一点来说的话,他是被时间带到了此刻的。那么,在他的肩上,又承担着什么苦疫呢?

“轰轰隆隆”

这是雨的声音,而窗外的那个他,也走进了这风雨中……


其二  卡哇伊的小小猫(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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