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默
01
朋友是学新闻的，这几天要做一个比较广泛的调查采访，录成视频。采访的主题是“对于大学里半个小时的早自习，你怎么看”，为此，她开始发动自己朋友圈，召集大批人马前来助阵。而就在我玩游戏玩得热火朝天之时，她的一个电话毁了一场正处于势均力敌的游戏状态，让我背负上逃兵的千古骂名，只草草地对我说了一句周六要采访我，我满腔怒火压在心底，嘴边只飘出一个“嗯”字，然后匆促挂了电话，急忙回到游戏，屏幕上大写的“失败”二字凉透了我的心。
我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要采访我，是不是还录制视频啊，到时候公众号上一发布，得多少同学会看到我，那我不得好好地准备准备。于是我放下心中的情绪，温和地给她打电话咨询具体情况。
果不其然，她目前要进行一个比较大规模的采访，面向全校学生。我问是否要把采访的问题提前告知我，我提前做好准备，她说不用，到时候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天，不用紧张。
我点了点头，但对于一个第一次出镜的人能不紧张吗？我想了想，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把上铺那个傻缺拉上一块去接受采访，两个人一对比不就显得我的高大上吗？
我满意地挂掉了电话，等待着周六一场精彩绝伦的采访。
时光飞梭，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我便乘着一阵疾风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和朋友打了声招呼后，我便和傻缺一同接受其中一个小记者的采访。
傻缺坐在我的右手边，率先接受采访。镜头下的傻缺显得异常兴奋，也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就这样，他从容地回复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回答得如此流利让人感觉提前做足了准备，灿烂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仿佛就是为出镜而生。
只是唯一的不足是，他的回答将他学渣的本性暴露无遗，满满的负能量让小记者一脸迷茫，不知道下一秒该问什么，而我只能在一旁尬笑，尬笑……
傻缺究竟是怎么回答的呢？
问：我知道你们现在没有早自习了，但请你回忆一下，对于大一时你们上早自习，你有什么看法？ 答：我觉得早自习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睡眠时间，进而影响了我们上课的效率。更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早自习的缘故，我们都没时间吃饭，影响了我们的身体健康真的是罪大恶极。 问：那早自习就没有什么好的方面吗？比如帮助你形成了一个好习惯？ 答：没有好的方面，我也没有形成好的习惯，对了，上课打瞌睡算不算一种好习惯？ 问：听说你们系早自习管理得特别严格，你有迟到过吗？对于迟到后的处罚措施你怎么看？ 答：迟到过很多次，处罚的措施就是记过，我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大家都说垃圾学校屁事多，垃圾院系屁事更多，凭什么别的院系没早晚自习，偏偏我们系有呢？ 问：你的意思是大家都上早晚自习心里会比较平衡些，那你平时上早自习会做什么呢？ 答：埋头大睡，为了第一节课有充足的精力。 问：那你第一节课的效率比较高吗？ 答：还是会困，趴在桌子上睡觉不舒服。 问：你觉得早自习半个小时是不是有些短？ 答：我觉得太长。 问：……
02
我尴尬地笑了笑，小记者都被问得无语，看来只好我出马拯救尴尬的情形。好歹采访视频要被推上公众号，他的这番话后期不得全剪？
当然，抛开所谓的面子工程，傻缺的真实回答确实值得鼓励。他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自然要这么说，通过这个机会对学校的规则进行抗议，夺回属于自己的宝贵时间，他的勇气还是有的，只是我不赞同他的观点，但不是完全否定。
摄像机的镜头转向我的一瞬间，我整理好衣襟，开始把心里所想的一一表述。
首先我觉得上早自习是很有必要的。正如刚刚小记者所说的那样，就算我们在早自习上一无所获，但最起码可以养成一个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据我观察，自从我们大二开始不上早自习后，我们晚上睡觉的时间推迟了，经常熬夜到凌晨，早晨起床的时间也推迟了，有的时候甚至顾不上吃早饭。系里对我们的要求放低了，我们对自己的要求也同样放低了。
系里取消早自习的初衷是为了我们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早餐，而我们却因为起得太晚吃不上早餐，这不是违背了系里的初衷吗？以前七点开始上早自习，七点半下课，在七点半到八点这半个小时我们可以下去匆促地吃顿早饭，如今吃饭的时间延长了，我们却吃不上早饭了，这应该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吧。
接下来谈谈课上的效率，有些同学在睡眠时间延长的情况下上课效率依旧打瞌睡，这说明了什么？我们有无早自习的睡眠时间是等长的，只不过我们由原来的十一点到六点半的时间换成了十二点到七点半，所以我们会依旧打瞌睡。
由此看来，早自习可以逼迫我们养成一个好的习惯。就算我们来上早自习，仅仅是抄抄作业，玩玩手机，但有一个好的作息规律还是值得的。
小记者面带微笑地盯着我，我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后来她的一个问题却引发了我的深思，她问：有没有觉得系里要求你们上早自习是限制了你们的自由啊？
我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了高中班主任曾经在讲台上阐述过“自由”这二字的情形，但他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抬起头看着小记者，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话：没有，在合理的规则下也算是自由。
毕竟是临时作答的，其实我可以回答的更全面一些。
我觉得我们所说的自由并不是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是在尊重一个大家普遍认可的规则下，在不损害他人的利益的情况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面对很多同学抱怨学校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他们是否想过，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吗？系里制定早自习这一规则应该是经过很多领导老师的讨论、学生的实践最后确定实施，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学校，这个院系，自然要尊重这里的规则。在一个合理可行的规则的约束下，我们怎能说是限制了我们的自由呢？难道学校对我们没有任何约束，任我们为所欲为才是真正的自由吗？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傻缺，他的下巴都快掉了，眼神里好像在说：你这是要和我对着干啊，能不能留点面子！
03
我转过头，面向小记者，接着作答。
其实我感觉半个小时的早自习时间对于我来说是刚刚好，毕竟既可以逼迫自己早起到教室，又能吃到早餐。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有些短，又或者有些长。
我瞅了一眼傻缺，他正傻傻地乐着。
总的来说，是因人而异吧。我只能把我自己心里所想的尽可能情晰地表达出，但在表述的同时，不能牵扯到其他人的想法，否则我的回答是不严谨的。
这让我想起了莫言的《檀香刑》这本书的部分写作方法，不同的人叙述相同的事，你会发现叙述的内容是很不一样的。
当事人的言语中肯定会偏袒自己，而对于旁观者也不会完全客观地去评价谁对谁错，可能因为对当事人的第一感觉进行不客观的评价。无论怎样，事情的真相仅凭一人之语很难完整地还原，需要通过每个人的表述拼凑大致还原。
所以我从来不喜欢把一件事绝对化，也懒得评判别人说得是对是错。拿早自习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何必为了树立镜头下一个良好的形象而说出违背内心的话呢？再说，上不上早自习也取决于每个人的追求和习惯。
有的人习惯早起晨读，到点自然醒；有的人喜欢睡懒觉，但能保证课上效率；有的人想要考研，追求更高的学位；有的人家大业大，毕业便能月入过万。大家对于一件事情的看法之所以不同，可能与他们自身实际情况而决定的。
所以少些时间去评判别人，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小记者点了点头，随后和我说了声“谢谢”，这次采访也就到此结束。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夜色已深，当我纠结于是骑单车还是散步时，傻缺早已骑上单车迎风而去。
“算了，多走两步，顺便反思一下刚刚的采访。”我对自己说。
于是，我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凄冷的风中，冰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又添一寸凄凉。街边路灯暗暗的光线拉长了我孤单的身影，我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你寻不到我的身影，就像天空中繁星点点，你永远无法找到我说的那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