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次偶然的拼桌,一段让人难忘的故事。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那对充满忧伤的眼眸和落莫的背影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有种爱,叫做你若安好,我不打扰
走进龙虾店时,店里已坐满了人。这家夜宵店的生意永远是这么的火爆。
我环顾四周,靠角落的那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在喝闷酒,我赶紧走了过去。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他瞄了我一眼,点点头,又埋头喝酒了。
我的小龙虾终于端上桌了,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只用手剥了起来。
“龙虾不是这样吃的。”他终于从酒杯中抬起头来,拿筷子夹起一只龙虾,用前面的牙咬住了背上的虾壳,筷子一拉,虾肉就出来了。
“看你对吃挺内行的。”我一脸崇拜。
“不,我也是别人教的”他眼略眯着,怔怔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沉思。
“以前我吃龙虾都是连皮一口嚼的,再把渣吐出来。那天,她坐我对面,说我这种吃法简直是在浪费美食,她边说边用嘴慢条斯理的剥了一只虾,再喝一口啤酒,那副微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让我怦然心跳。”
“你要不要来杯啤酒试试?”他拿起酒瓶准备给我倒。
“不不不,谢谢了,我喝不惯啤酒。”“哎!那可惜了,啤酒配龙虾真的是很美味。”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完,又给自己满上。
“那天我们坐在这聊到很晚,她不止教我怎么吃龙虾,还告诉我怎样花最少的钱吃到最好吃的美味,出店时,我们两个相见恨晚的吃货已感觉难解难分了。”
“那段日子真的是幸福啊!”他满脸的陶醉。“她家就在邻市,坐车到我们县城才需半个多小时,那时,我俩在市和县城之间来回穿梭着,一起吃遍了本地所有好吃的美味,走遍了周边风景秀丽的名山古刹。她不止会吃,还做得一手好菜。我妈生日的时候,她一人做了满满一桌的菜,煎的,蒸的,炖的,小炒,足足十二道,惊呆了我的姨姑小舅们。”
“可惜这样的日子在半年后的一天中午全被粉碎了。”他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脸上的幸福已蒙上了淡淡的哀伤。
“其实,交往这么久,我一直未见过她家人,只知道她叫娟子,比我大三个月,是家里的独女,父母离异后,她妈独自一人把她养大。她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找个知根知底,能照顾她母女俩的上门女婿,每次送她回家想拜见她妈,她都不肯让我进门,说是怕她妈反对,等她把她劝好了再见面。直到那天中午,我才知道,她妈的反对有多强烈,我们平时的幸福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他又连喝了三杯,醉眼里已满是痛苦。
“那天,我们在我家正准备吃午饭,她妈找上门来了。她轻声叫了句妈,眼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看着眼前那位头发半白,满脸皱纹却充满愤怒的女人,我也惊呆了。她大声嚷嚷着‘娟子,你要不要跟他断了来往和我回家,今天如果你不彻底断了,我就死在他家里’她边嚷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瓶子,‘你信不信我把这瓶农药喝下去。’那天我们劝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她嫌我年纪小,不会照顾人还一事无成,不想让娟子跟我一起受苦。娟子大声的哭诉‘可是妈,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呀,就算吃苦我也心甘情愿。’我也保证着以后会努力赚钱,好好待娟子,孝顺她老人家。可所有的哀求和保证都打动不了她,最终娟子只好跟她回去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后来啊,后来”他苦笑了下“后来类似的情景我家每隔十天半月就会重演一次,我家成了左邻右舍的饭后谈资,就连最欣赏娟子的爸也语重心长的劝我‘放手吧,强扭的瓜不甜,必竟人家就娟子一个女儿,你们以后是要处一辈子的。’我们心里越来越恐慌,后来约好在我生日那天一起私奔,去广州我一哥们那发展。”
“那天,我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娟子前来会合,结果只接到她电话,她说‘对不起,我不走了,我不想离开家,也怕到那边吃苦,分手吧’她说完就挂了。我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她的电话,可里面传来的都是电话已关机。”
“你知道吗,我最痛恨的就是我那时的冲动和自以为是。”他的脸痛苦的扭曲着。
“那天,我除了伤心气愤还有绝望,那是我的生日啊!她竟这样对我。我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她母女俩刮目相看。于是,我一人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在那,我换了号码,删了她的微信和QQ,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五个月后,表妹有事顺道过来看我,同我说起了我走后的情况。才知道她那天出门时被她妈发现了,她妈终于割了腕,逼她打了那通电话并保证以后不再和我联系才答应上药。在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她妈收了她的手机,寸步不停的守着她。一星期后,她才抽机会跑到我家,求我家人告诉她我的联系方式,却被我爸她们劝了回去,那天,她在我家楼下坐到天黑才走。‘哥,对不起,长痛不如短痛,我们都不希望你俩一直纠缠下去,所以才隐瞒了你。听说她妈已帮她找了对象,条件还不错。’那晚,我大醉了一场。”
“那你后来都没去找过她吗?”
“不,第二天我就坐车回去了,在她家的不远处,我远远地看到她扶着她妈从外归来,两母女开心的谈笑着,一高大稳重的男人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那情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我最终都没有打扰她。”
他晃了晃头,端起酒杯轻轻的啜了一口“我好像喝醉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不,没有,你告诉我怎么吃龙虾来着,这方法真好,谢谢你!”
“哦!那就好,我该走了!”他站了起来,脚步蹒跚地往店外走去,在熙攘的人群中,那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倒了半杯他剩下的啤酒,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酒,涩涩的,直苦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