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是吴邪的“第二个人格”，然后他们相爱了。

“诶你们听说了没，三班有个超级好看的男孩子！”“三班？！那还是实验班的啊，不错嘛，长得帅就算了成绩还好。”“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去······”

杭城有个四大名校的说法，其中五中和实验是最突出的两所，彼此对家了十几二十年了，而在学生圈子里，除了成绩，还有这么一个都市传说，据说五中是以姑娘漂亮称霸全省，实验是以男生帅气独占鳌头，这么一来，四校的另外两所，师大和外国语两校学生都认为五中和实验终于可以有一个停战的领域了，毕竟虽然一山不容二虎，但人家一公一母嘛。然而，五中和实验硬是在向左和向右的单选题中走出了第三条路——五中跟实验比谁家男生好看，实验跟五中比谁家姑娘好看。并且每年的战况都十分惨烈——虽然两边都没赢过。

于是，高一三班出了个有望打破僵持魔咒的校草哥哥的说法，一经泄漏就迅速地传遍了全校，同级女生摩拳擦掌，楼上师姐苍蝇搓手，一时间，三班的门前那叫一个门庭若市。

吴邪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很吵闹，他皱着眉头晃了晃头，撑着脑袋坐起身子。

入学教育周的最后一天是上午确认个班级，然后寄宿生去领生活物资，下午进班由班主任开个班会，顺便强调一下军训的事情。

寝室里人太多，吴邪呆着不太习惯，也没法好好午睡，张起灵便在吴邪恰准了生物钟点一到就准时困的头一点一点的时候顺手接过身体，重新回了教室，趁着午休时的安静趴在桌子上让他安心睡了一会。

眼看着快要到上课时间了，教学楼里也逐渐嘈杂了起来，张起灵思索了片刻，也没叫人，重新缩回潜意识里等着吴邪自己慢慢醒来。

有些不自在，吴邪低垂着眸子拽了拽袖口，“我还是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已经上课了，围着三班门口打转的人也都被赶回了自家教室，但这丝毫不妨碍本班的人——甚至有男有女——自以为隐蔽地朝吴邪这个角落探头探脑。

“不舒服。”吴邪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

“看你是因为好看，”张起灵操着波澜不惊的声音说着勉勉强强算是哄人的话，“不管他们。”

吴邪的嘴角又不受控制地翘了一下，被人盯着的问题丝毫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但是他就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小哥声音好听，吴邪颇为笃定地点点头。

军训历时七天，学校的操场正在翻修，所以这一届高一得去外面的军训基地。

这么个安排有好也有坏，好在正常地方的宿舍一般都不会比五中的更差——五中一直坚决践行艰苦奋斗这一革命精神——坏在地方更专业了，操练起来肯定更累。

当然，去或不去反正都不是他们学生能决定的，学生能做的唯一努力就是让自己耐操一点，别太早融化在艳艳的烈日和教官的搓揉之下。

吴邪翻出学校统一发的盆子和桶，蹲在地上和印在盆底的大红牡丹大眼瞪小眼。

“好丑，”吴邪皱了皱鼻子，“这盆还是绿色的。”

“红配绿，”张起灵沉默了片刻道，“理论上的经典配色。”

“但是真的很丑，”吴邪有点不忍心继续盯着盆看了，“是我们有问题还是经典有问题？”小吴同学求知若渴。

“没事”张起灵十分冷静，“我们先不做评价。”他把盆放到一边，开始整理要带的东西。

“你叫吴邪是吗？”旁边的一个男生看他终于站起来了，便猛地一下热切地揽住他，“我叫梁亦，跟你一个班的。”

吴邪不太能接受和不熟悉的人肢体接触，吓了一跳似的一下挣开站到一旁，紧攥着手，垂着眼眸一声不吭。

一直以来习惯性地远离人群使吴邪对周围的环境及其敏感，他很早就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在一边凑在一起讨论，一边朝着他这边跃跃欲试，但梁亦并不在其中，只是在发现周围人都在朝他这边张望的时候一下凑了过来。

“我觉得他好奇怪，”吴邪跟张起灵说，“我们根本不熟。”

“客观上讲，这确实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但是，”张起灵显然也注意到了，“不管他。”吴邪点点头。

他本来就基本不理人，这会儿跟张起灵说着话更是完全没注意周围的情况。旁边的梁亦被挣开的时候懵了一下，紧接着就觉得尴尬不已，他本来还想着趁着机会跟这个准校草打好关系，却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下了这么大个面子，一下就有点没绷住，脸色开始一点点胀红。

旁边的人看情况不妙，赶紧上来拽住他，打着哈哈安抚说：“吴邪同学估计是有点内向吧，可能是给吓着了。”吴邪还是没说话，抿着唇站了会，转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大概能够想到之后事情的发展会是怎么样的，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味道，无非就是周围人觉得他眼高于顶，拽什么拽，没礼貌，没教养，然后一部分人慢慢的不再理他，另一部分人可能处于种种原因开始找茬。

不过找茬他倒不怕，吴邪眯起眼睛，稍显压抑的情绪里钻出一丝雀跃，身体放松的舒展开，还带有一丝像是属于又不像是属于自己的愉悦和兴奋。

“洋洋得意，”张起灵的声音募得响起，“又说出声了。”吴邪尴尬地咳嗽两声，转又理直气壮道，“我们小哥这么厉害，还不准我得意一下啊。”

脑内浮起一丝愉悦。

总之，虽然名声可能会不大好，但总归是个毫不费力十分不做作地脱离人群的方式，吴邪手头不停，脑袋里思绪纷飞，不过事实上他其实是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人群会自然而然地将他排除在外。

每次都是这样，他想，起伏的心绪突兀的平了一瞬。他不打算问张起灵这是什么情绪，反正这也算是个好事。

吴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那出来拉住梁亦男生窒息地发现周围逐渐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啊哈哈哈哈怎么都不说话了呢，吴邪同学别害羞啊，你看你这盆这么丑要不要我们帮你去门口换一下啊哈哈··哈哈···哈···”

吴邪听到盆和丑这两个关键词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另一边的梁亦被拽着站在寂静的尴尬正中央，只觉得丢脸得不行，也瞪了这位见义勇为的兄弟一眼。

同时接收到两方的死亡凝视，这哥们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戛然而止，转身就跑。

“破案了，”吴邪说，“确实丑，是经典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