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运动冠军的养成,是经过一条清晰的“生产流水线”的。几乎所有体育健将的产出,与这条高效运作的生产线分不开。
这条生产线,家长是投资方,孩子是原材料,教练是工程师,学校及社区运动团体是生产环境,各层次级别的比赛是质检,各级体育联盟、协会是质管,体育的伦理道德、协作精神、成败得失、公私荣誉等教育理念贯穿整个生产过程,抛光着这条生产线。而时间,则是打造冠军的力量承载和保证。
以游泳为例,来看看一个顶尖的运动员、未来的奥运明星的成长历程。
当孩子们对游泳的兴趣初露端倪,老美家长们多会鼓励他们参加学校或社区青少年协会组织的各类游泳训练项目。这些活动不仅得家庭自掏腰包,还要求家长的大量义务参与,譬如,比赛时提供烘焙餐点、驾驶协带、后勤管理等,这十分考验一个家庭支持孩子运动的持久耐力。一些社经地位较低的族裔如非裔、拉美裔家庭,大多较难长年地负担训练费用,以致在美国游泳竞技中,这些族裔的孩子们寥寥无几。
好的游泳训练项目,通常整年运行,而夏季是强化训练的季节。游泳小将们在学校学期中,每天课后训练几小时,到了假期,则是日日训练,每年五月中旬到八月上旬是训练最忙的时候。训练往往结合比赛, 平时周末和暑假有很多社区或地区举办的游泳对抗赛。这些对抗赛,不一定以追求荣誉为目的,而是通过亲身体验输赢,让孩子们学会竞争规则,加强训练意识,并受到良好体育精神的熏陶。
美国小学和初中学生的游泳活动一般在校外,训练以兴趣快乐为主,技术指导为辅,属于打基础阶段;到了高中,学生运动员的训练则非常强化,很有目的性,相当于“专业前”训练了,这是因为老美认为十五、六岁左右,是打好专业运动底子的最佳时间。美国高中大多有自己的游泳队和水球队,教练们多是专业体育或运动选手背景出身的。这些青少年运动员,除了课外一周训练二、三十小时,还得不时穿梭于地区、州内、全国的各级别比赛,早出晚归成家常便饭,很是辛苦呢。
顶尖的高中运动人才,会受到名校的招揽,那些所属美国“全国高校运动员协会”第一级的大学(NCAA Division 1),常为高中体育尖子提供丰厚的大学奖学金。美国大学的运动训练,是完全正规和专业的,运动员会有许多机会参加各类专业级别的国内外赛事。大学高度专注训练运动员,不仅为自己主校争取运动荣誉,也以储备未来代表美国参加奥运及世界赛事的运动尖子为己任。
如此,运动员们在一年又一年的训练、一级又一级的比赛中茁壮成长,走向优异。加州湾区名校斯坦福大学和柏克莱加大,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游泳和水球好手,如美国著名的奥运金牌泳将马特·比昂迪、纳塔莉·考夫琳、米茜·弗兰克林、纳森·亚德里安等都出自柏克莱。刚刚在里约奥运打破奥运会100仰泳记录并夺冠的墨菲也是柏克莱人。
能够代表美国队出征奥运,是大多数非职业优秀运动员的终极目标。但要成为奥运选手,必须统一参加美国“奥运选拔赛”(Olympic Trials),即一律按照选拔赛的成绩决定是否雀屏中选,没有例外,也没有“推荐或特许选手”一说。如果菲尔普斯败走“奥运选拔赛”,那他也只有观看奥运的份儿了。
美国是个极度崇尚运动的国家。在这里,运动不仅代表朝气、活力、蓬勃、健康,更蕴含着如何平衡个人/集体、对抗/合作、失败/成功、失落/进取等体育精神(Sportsmanship)的教诲。老美坚信,体育是教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学习和实践体育精神,不只是为了成为一个优秀运动员,更是为未来的人生历练打好价值观基础。事实上,这里很多家长鼓励孩子参加运动,是期望他们在运动实践中,滋育出良好的人格和人品。我们常在世界重大的赛事中,看到美国运动员比较乐观轻松,对输赢大多心态淡定,这样的心理素质其实与他们从小到大的运动环境有着很大的因果关联。
特别要提一下的,是令我从心感动的、那些陪伴运动孩子成长的老美父母—他们为孩子实现体育心愿和目标付出了极大的心力、财力和时间。家长们,往往是孩子们运动的投资者、管理者、心理导师、医务助理、保姆、司机、厨师、随从、协调员……最关键的,他们是孩子最好的观众!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家长们不轻易缺席,那种参与的劲头绝不比孩子差。每当看到观众席上的老美父母们,随着比赛场中孩子的一划一进、一跑一跳,紧张、焦急、沮丧,激动、畅笑、欢腾,我都会受到感染,在那一刻,你能深深体会到体育健儿获得的成就里浸透了父母们无数的汗和泪,他们实在太伟大了!
在美国,如此冠军的养成,似简单又不简单。简单的是,孩子的天分、努力,家长的支持、付出,教练的专业、敬业,体制的扶持、公平,社会的鼓励、配合,一气呵成,有路可寻,让竞争淘汰、适者生存充分体现;不简单的是,一个走向体育冠军之路的人,经历了多少日月星辰的苦练,隐忍了多少返来复去的伤痛,承受了多少面对锦标的起落,继续了多少柔韧不屈的坚持……这些,岂是我们外行观众能完全了解并与之深切共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