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本周阅读的重点是王小波先生的文字。王小波(1952-1997),中国当代学者、作家。代表作品有《黄金时代》、《白银时代》 、《青铜时代》、《黑铁时代》等。
1952年5月13日,王小波出生于北京。他先后当过知青、民办老师、工人。1978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1980年王小波与李银河结婚,同年发表处女作《地久天长》。1984年赴美匹兹堡大学东亚研究中心求学,2年后获得硕士学位。在美留学期间,游历了美国各地,并利用1986年暑假游历了西欧诸国。1988年回国,先后在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任教。1992年9月辞去教职,做自由撰稿人。他的唯一一部电影剧本《东宫西宫》获阿根廷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奖,并且入围1997年戛纳国际电影节。
王小波先生的文字很朴实,反衬着现实生活,感情很真挚而感人。我比较喜欢的,《思维的乐趣》、《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盛装舞步》、《东西方快乐观区别之我见》……
02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文。“假如没有人来管, 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 它们会自由自在地闲逛, 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爱情; 这样一来, 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 完全乏善可陈。 人来了以后, 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 每一头牛和每一口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 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 这种生活主题是很悲惨的: 前者的主题是干活, 后者的主题是长肉。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抱怨的, 因为我当时的生活也不见得丰富了多少, 除了八个样板戏,也没有什么消遣。 有极少数的猪和牛, 它们的生活另有安排。 以猪为例, 种猪和母猪除了吃, 还有别的事可干。 就我所见, 它们对这些安排也不大喜欢。 种猪的任务是交配, 换言之, 我们的政策准许它当个花花公子。 但是疲惫的种猪往往摆出一种肉猪(肉猪是阉过的) 才有的正人君子架势, 死活不肯跳到母猪背上去。 母猪的任务是生崽儿,但有些母猪却要把猪崽儿吃掉。 总的来说, 人的安排使猪痛苦不堪。但它们还是接受了: 猪总是猪啊。”
“两眼炯炯有光。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一米高的猪栏一跳就过;它还能跳上猪圈的房顶,这一点又像是猫--所以它总是到处游逛,根本就不在圈里呆着。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把它当宠儿来对待,它也是我的宠儿--因为它只对知青好,容许他们走到三米之内,要是别的人,它早就跑了。它是公的,原本该劁掉。不过你去试试看,哪怕你把劁猪刀藏在身后,它也能嗅出来,朝你瞪大眼睛,噢噢地吼起来。我总是用细米糠熬的粥喂它,等它吃够了以后,才把糠对到野草里喂别的猪。其他猪看了嫉妒,一起嚷起来。这时候整个猪场一片鬼哭狼嚎,但我和它都不在乎。吃饱了以后,它就跳上房顶去晒太阳,或者模仿各种声音。它会学汽车响、拖拉机响,学得都很像;有时整天不见踪影,我估计它到附近的村寨里找母猪去了。我们这里也有母猪,都关在圈里,被过度的生育搞得走了形,又脏又臭,它对它们不感兴趣;村寨里的母猪好看一些。它有很多精彩的事迹,但我喂猪的时间短,知道得有限,索性就不写了。”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
这篇文字读了三遍,通过这只特立独行的猪,反衬出作者对那种理想化的自由,那种完全挣脱一切的自由的向往。也许这是王小波先生的理想自由的化身,也许这也是对当时那个环境下生活的人们一个敲击。当和这只笔下活化了的猪对比,不难看出当时的人们在框架下生活的悲催,那种被禁锢的无奈,以及想要挣脱获得自由的向往。这只猪在作者笔下,像山羊一样敏捷,一米高的猪栏一跳就过; 它还能跳上猪圈的房顶, 这一点又像是猫--所以它总是到处游逛, 根本就不在圈里呆着。还能闻出来者藏了杀猪刀……吃饱了以后, 它就跳上房顶去晒太阳, 或者模仿各种声音。 它会学汽车响、拖拉机响,后来学会了汽笛叫,每天上午十点钟总要跳到房上学汽笛, 地里的人听见它叫就回来--这可比糖厂鸣笛早了一个半小时。读着读着很有趣味性,一只与众不同的猪在作者像孩子般天真的思想塑造下跃然纸上。
03
《盛装舞步》一文。“每天吃完了晚饭,我要在校园里散步,他必在路边等我,伸出手臂说:年兄请——这家伙把我叫做年兄,好像我们是同科的进士或者举人。我也说:请。于是就手臂挽着手臂(有点像一对情人),在校园里遛起弯来,一路走,一路高谈阔论。像这个样子在美国是有危险的,有些心胸狭隘的家伙会拿枪来打我们。现在走在上海街头恐怕也不行,但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北京的一所校园的角落里遛遛,还没什么大问题。当然,有时也有些人跟在我们身后,主要是因为这位年兄博古通今,满肚子都是典故;而我呢,如你所知,能胡编是我吃饭的本事,我们俩聊,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有些同班同学跟着我们,听我们胡扯——从纪晓岚一路扯到爱因斯坦,这些前辈在天之灵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可能会不高兴。到了期中期末,功课繁忙,大家都去准备考试,没人来听我们胡扯,散步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然后,他忽然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啊呀年兄,咱们俩合起来是四条腿,和马的腿一样多嘛!……他建议我们来练习盛装舞步,我也没有不同意见——反正吃饱了要消消食。两条大汉扣着膀子乱跳,是有点古怪,但我们又不是在大街上跳,而是在偏僻小路上跳,所以没有妨碍谁。再说,我们俩都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之士,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干部,全都懒得来管我们。”
作者完全从心而活,旁若无人的状态让人不免佩服。那个年代,即便在现在,也是不容易达到的。两个志趣相投的大男孩,胳膊挽着胳膊,最后还盛装舞步。相信他们沉浸在其中是快乐的,尽管后来被路过的女同学叫做“撒狗尿”,在作者后续的描述里,“我们的步法和狗撒尿不完全一样,说实在的,要表演真正的狗撒尿步法,非职业舞蹈家不可,远非我二人的胯骨力所能及;但我们忽然认为,盛装舞步还是用马匹来表演为好。”完全不受其他影响,实事求是的作风,幽默的笔法,让人佩服。不要说是两个二十八九的大男生在校园里跳舞,就连大学女生跳舞在校园里我也不曾见过。有时候我们活着,真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有时候这种在意会忽略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快乐。那种像孩子般的天真,简单,随着年龄越来越远了,而这种简单与天真,往往是最快乐、幸福的事情。旁若无人,随心所欲,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不违背自己的心,不阻挡自己的快乐。这一点是需要我们学习的,向王小波学习,向孩子们学习。
写作真是回归本真的过程,在这里触摸最真实的自己,笔下流淌出最本真的自己,是何等美好?我想写作我会一直下去,一直与自己这么本真的相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