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口中的“懂事”把我的人生喂了狗。


给我吃,给我穿,我就必须听话,按你们的预想去生活;从不曾想过在精神上,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去尊重。这是我看完《狗十三》这部被禁了5年的青春题材的电影的第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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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昨天终于在孩子睡了后,看了这部口碑极高,豆瓣评分8.3的青春题材的电影。整部影片看完心里特别压抑,有泪蓄在眼里,却没能大哭一场。

影片从一开始女儿李玩的人生,就被爸爸自作主张的安排着,没给她留一点的选择余地。从选兴趣班,到养的狗~爱因斯坦被弄丢,李玩被迫接受家人塞来的冒牌爱因斯坦;然而就在李玩终于接受了这只狗后,因为弟弟调皮被狗咬,继母要爸爸把狗卖到狗肉馆,李玩绝望地求爸爸,不要卖去狗肉馆。爸爸不理,把女儿丢在路边,直至最后李玩吞下,亲戚在她的庆功宴上“好心”给点的红烧狗肉。

这个孩子就这样彻底改变了自己,影片的最后李玩物理竞赛得奖,庆功宴结束回来的路上,接到妈妈的电话,挂了电话,车里响起姜育恒的《再回首》,爸爸哭了。

哭,还不想让女儿看见,一直试图捂上女儿的眼睛;看到这儿,我想,爸爸是不是想起来和妈妈没离婚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对女儿的?这个从始到终永远对儿子女儿双标准的爸爸,是不是后悔干涉了女儿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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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强迫给李玩报英语兴趣班,只为了参加口语比赛,若是获奖就能保送高中;而李玩却在他来看口语比赛时,紧张到结巴的说不成句,导致弃权,放弃比赛。最后李玩物理竞赛得奖,同样可以保送高中;这个父亲不知有没有反思自己,究竟剥夺了女儿多少的权利?

                                  (2)

一部影片下来我一直在对比女儿的人生,虽然她才4岁,却也被强迫接受很多大人的价值观。

然后我们还美名其曰:“她还那么小懂什么?”我一直耿耿于怀一次因为爸爸的错,把女儿惹哭了;我要求他给女儿道歉,他不肯,最终女儿也没有得到爸爸的一句对不起。后来我问他,“那天明明是你错了,为什么让你给女儿道歉,你就是不肯呢?”但他始终避而不答,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可看到影片我突然间明白了,这也许与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大男子主义有关,我是你爸爸,生你养你的爸爸,我有教训你的权利,让我跟你道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也没那个必要,因为我就是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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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有一个幕,李玩因为爱因斯坦丢失心情不好,出去喝酒,奶奶担心出去找,也走丢了。父亲在奶奶找回来后,不顾女儿受伤正在流血的手腕,对女儿大打出手;

然后意识自己做错了,敷衍女儿几句就算是道歉了,直说自己忙工作,怎么怎么辛苦,让孩子懂事儿一点儿;可我当时就不理解,这跟打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无非是你的压力无处化解,只能转嫁给家里的最弱者。而那个家里儿子被宠的无法无天,显然李玩更适合成为情绪垃圾桶。而她恰巧赶上爱因斯坦丢失情绪失控,撞到了枪口上。可如果不是父亲给买的那只狗丢失,女儿又哪里来的机会任性?

当我要求孩子爸爸给女儿道歉未果的时候,我有些绝望,我为女儿的未来深深的担忧,我担心这样独断专权的父亲,会剥夺女儿很多的权利。我担心女儿会渴望得父亲的认可,变成讨好型人格的人,一生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3)

我们都习惯要求孩子,你要懂事,不能忤逆大人,不听话就是任性。可我们就没打算,坐下来听听孩子说什么,听听她们心里的感受,听听她们的委屈。

等我们替他们做够了决定,她们变得越来越乖巧;我们又开始发现,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就一点儿主见也没有呢?

比如我的父母,我从小到大被夸的最多的就是懂事,而长大后我却恨透了“懂事”这个词;就因为这一句懂事,我总是无条件迁就别人。不论是朋友还是同事,我事事理解别人,我甚至给别人对我的伤害找借口,“他也不容易,如果有选择他也一定不会这样。”

最后父母发现了我的这个缺点,他们又开始说我,你这样要怎么在社会上混啊?这样不是要被别人欺负死吗?可他们忘记了,今天的我,就是他们曾经最喜欢的样子啊?逆来顺受,他们给什么我就接什么,不给我也不去要。这个曾经他们口中懂事儿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哪儿哪儿都不入他们的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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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开始反抗,可这个过程有多痛苦,“不懂事”的人是想象不出的,拒绝别人对我来说简直比负重跑步10公里都难,我在别人提出要求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就会答应,然后发现不对,不能什么忙都帮,于是我绞尽脑汁想计策,怎么再拒绝别人。这个过程中我得罪了朋友,得罪了同事。朋友觉得我出尔反尔,小气,斤斤计较;同事觉得我没有团队精神,不适合合作,在领导面前给我穿小鞋。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因为有个懂事儿的女儿过了十几二十年的舒心日子,而我却要用一生,去努力活的不那么懂事儿。为此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从不说与你们听,因为我是你们懂事儿的孩子。

                              (4)

影片的最后李玩和堂姐在街上碰到了,丢了的爱因斯坦和它新的主人,堂姐上前理论,李玩拉住堂姐说“它不是爱因斯坦,你认错了。”然后转头告诉堂姐,她多怕爱因斯坦认出她。到这里李玩已经完全放弃了自我,她终于成了爸爸嘴里那个懂事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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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我没忍住,哭了;我想起儿时养的一只大黄狗,就是最普通的土狗,因为不让人栓,妈妈怕它咬到别人,然后把它卖掉了。我一整天没有吃饭,然后妈妈带我出去吃了顿肯德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家人偶尔会吃狗肉,但我从来不吃;他们就说我上辈子是狗,我从来都点头答应,“对,我上辈子是狗。”这个答案如果能让你们满意,不让我吃狗肉,那我就说给你们听。想来我比李玩幸运,没被盯着被迫吞下狗肉。

可除了这件事儿我俩的遭遇,确是一模一样的,我们都弄丢了自己,迎合了别人。我们不敢任性,我们的边界就是大人不让做的事儿绝对不做,不耍情绪,遵循大人的规则;要求自己像一个成年人一样隐忍,催眠自己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

                                (5)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性格,都留着昨日的印记,今天的面目均来自于昨天的经历。

影片中李玩特别痴迷于平行宇宙,爱因斯坦,最爱看的书是霍金的《时间简史》,她经常会想,在平行宇宙的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会不会活的很自由?

我小时候也会想,另一个时空的我会不会活的很恣意?而我的童年已不可能再重来一次;即使有平行宇宙,我也感受不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我只寄希望于,我的女儿可以活的自由;所以当妈妈后,每次教育女儿的时候,我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让我的经历再叫她过一遍。

今天我给她选择的权利,明天她就能活出真正的自己。

“懂事儿”从来不应该是我要求她成为的样子。

我想要女儿日后独立,那就该让她从小就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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