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碎语
戊戌年的正月初六( 2018.02.21),为2018年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自己仿佛在梦里过了一个假的春节,转瞬间,又要奔赴“战场”了。打开工作电脑的那一刻,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像一个没有完成寒假作业的小孩,想到开学就有点胆怯,“爱岗敬业”的精神,真是缺失的厉害啊!身边的父亲,因为我一点都没有收拾东西做好搬家准备的样子,不停的对我施予批评,我忍不住顶了两句,父亲突然不说话了,这样的情形简直出乎意料,不像父亲的风格啊!
02 这个春节有点不一样
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及家庭后面的整个家族。春节对于我而言,主旋律就是一家家拜年,然后赶趟似得到各亲戚家吃饭,我的内心将这种走亲访友的春节模式定义为了一种“虚度时光”的无奈之举。可是长辈的“面子”总是要照顾周全的,各种礼节也一个都不能少,所以,常常弄得精疲力尽,恨不得可以早点上班。
然而,2018年的春节,却变得稍许有些不一样,父亲总算“愿意”跟我们姐妹俩一起过春节了(其实也是我打电话骗来的),虽然他的观念和行为依旧“固执己见、顽固不化”,但是,看得出除夕聚餐中,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或许,那一刻他短暂的抛开了固有的成见,真正地享受了一回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03父亲的“家法”
自己对于父亲的回忆,很少会有温度,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父令如山,不得违抗”,小时候,我们姐妹俩但凡有一点反抗的痕迹,都免不了酷刑伺候,所以跟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变得小心翼翼、唯恐犯错。在我孩提时的印象里,父亲就是“王法”,他制定了好多的“罪名”,而我们不能越雷池半步,诸如:成绩不能低于年级前三、不能跟成绩差的同学来往、不能留长发、不能看电视、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
有罪必罚,每一次的不小心都会伴随着严苛“家法”伺候,与其说是“家法”不如说是各种“酷刑”:
酷刑一:只要他认为我们犯错了,就会要求我们在很细很长凳上,长跪不动,直到他认为我们是真心悔过!(那种凳子,在电视上经常可见,小日本逼供共军时,会经常用到)
酷刑二:每次施刑使用的刑具都是两指以上宽的竹片,每次都会打断好几根;(除了头和脸,真的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一次犯错,整个大夏天我们都可能没有机会再穿短袖短裤)
酷刑三:面壁思过,还要不断背诵“严是爱,宽是害,不打不骂会变坏”的“家训”!(那面载明“家训”的挂图直到现在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酷刑四:书写各种“保证书”“悔过书”,不仅要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还要写明再犯的惩治措施(儿时,我们家的书房里,墙的一面是姐妹俩的各种奖状证书,一面是各种白纸黑字的保证书)
04逃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姐妹俩,在这样的黑暗统治下,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远近闻名”,而我的父亲常常会被学校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代表上台发言,看着他自鸣得意地在几百名家长面前大肆宣讲自己“暴政”时,我不知道有几位家长会真正去效仿,但是,却明显看到了很多“崇拜”的眼神。
可是最为讽刺的是,我们并非是发自内心真正热爱学习,学习真正的动力就是逃离。
是的,我们最终如愿以偿的逃离了父亲的“高压统治”,而且逃离的非常彻底,姐姐从高中起,就到异地求学,然后到异地工作,最后在异地安家落户——姐姐家距离父母的家的距离就有二千多公里,而我的家距离父母家的距离则为一千八百多公里。从求学,到工作,再到结婚对象,我们完全拒绝再听命于父亲。对我们而言,结婚对象身上绝对不能有半点父亲的影子,而对父亲而言,“翅膀变硬,已经远飞”的事实,即使再怎么想不通,也不得不接受,只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我想对他打击最深的可能就是他一手培养出的两个女儿居然没有一个愿意留在他的身边,“父母在,不远行”,我们的远嫁无异于一种明目张胆的的忤逆。
05 和解
很多年之后,与父亲的隔离不仅仅在地理位置的距离上,而在于彼此的心里,我们很开心能够拥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能力,偶尔也会排斥任何形式的“干涉”;而父亲似乎慢慢也开始消化了这种“改朝换代”的事实--我们姐妹俩早已不是那个凡事都要听命于他的小女孩了!每每给父亲打电话,相邀一起过春节,他都断然拒绝,我以为他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就不再勉强!直到今年,他总是动不动就在家里的微信群里,以各种方式提醒我们他这个父亲的存在,比如说要我们每个月给他充10元话费,或者说自己胖到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或者转发一些孝敬父母的文章...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那个行事果敢又精明的商人,仿佛在他的身上都荡然无存,遥远而陌生,在我眼前看到却是一个两鬓斑白、凡事求关注的落寞老人!
2018年2月8日,父亲总算接受了我共度春节的邀请,相聚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虽然他依然改不了自己喜欢“发号施令”的习惯,但却没有了曾经的盛气凌人。在哥哥姐姐精心准备的除夕聚餐上,父亲感慨这是他这一生中很难忘的一个日子,对我们而言,何尝又不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