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是信还是写信的人？——读木心《我至今犹在等候》

我至今犹在等候 木心 驿马车行业中特快马车的出现使时间再度缩短当年，能与驿马车争锋的就是邮便马车车上除了邮件也载旅客此外，还享有特权任何车马挡道，必须让路车掌兼保镖佩戴枪支，以卫护邮件和旅客我所等候的就是这样送来的一封信 ——选自《云雀叫了一整天·甲辑》

在诗歌《从前慢》里，木心写道：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们可以想见，诗人内里怀着对一个人的想念（这个人不一定就是恋人，但这个人一定够得上是恋人），正装濯手，铺陈纸笔，以写日记的心态，把私房话端端正正写在信纸上，对朋友，也是对自己作交代。

朴素从容，隆重端然，末了，火漆压卷，冒雨走上繁乱的街，将这封带着特有标记和心情的信投入邮筒，邮筒大腹便便，从此刻，心被吃了一半。邮差负责谨慎，挺枪而过，邮车从容有度，从不失约；等待中带着期待，期待里又夹杂着慌乱，一日日早安，午安，一夜平安。

写给他（她）的绵绵长信如颗颗饱满的葡萄，旅途煞费周章已把它们酿成美酒。她（他）咬碎漆印，酒香已勾起了心跳，郑重揽卷，头句：见字如晤，展信舒颜，顿时已想好了回信的字句，唯在抬头用你还是您上，犯了点难。

同样的绵绵的信，同样的朱红封印，同样的臃肿的邮筒，同样的马车绝尘，同样的一日三安，同样的等待、期待和慌乱。写信，等信，读信，回信，从前，真是一个天长长，地久久的诗意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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