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河(4 )不期而遇

不要怨这个时代,
时代是我们自己造就的。
——题记

不归河(4)
不期而遇

潘博发现,自从领了结婚证,章欣就不爱玫瑰花了,再具体一点说,是不爱他送花给她了。在章欣多年锲而不舍的训练下,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在情人节、生日、各种层出不穷的纪念日送花给她,最近再去买花的时候,被章欣喝住了:“买花做什么,能吃还是能喝呀?”

潘博一头雾水,那一纸婚书的威力怎么这样大?!

潘博很乐意看到章欣的变化,也很乐意被她拉去当差。

领证之后,章欣开始以贤妻良母的标准来训练自己,而这头一条,就是做饭。

章欣对买菜做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除了动手做菜,还立志把自己培养成美食家和营养师。做任何事情都全身心投入的她不仅自己开动起来,还推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加入进来。

效果是明显的。

隔三差五,潘博、章欣、程立伟、楚黎、楚吟吟还有戚姜就开始惦记章欣的小厨房了。差不多到时间了,就有人开始打电话:是不是该聚聚了?于是就有了楚吟吟不顾自己的H大女神之尊,去约社会学系的普通讲师程立伟的神奇举动。

天气变凉,6个人在一起吃个火锅,煮条水煮鱼,热火朝天的,比独自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吃泡面叫外卖可好多了。

处理完杂务赶来的程立伟进门的时候,潘博、戚姜、楚黎和楚吟吟已经在章欣的指挥下各就各位了。

主厨的当然是的章欣。

楚黎拿着菜刀像拿着炸弹,在案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章欣,这猪肉软不拉叽、滑溜滑溜的,一切就滚呀?!”

楚黎看得程立伟惊心动魄。

章欣好气又好笑:“你以为切豆腐呀,你这双手啊,除了打字,还有其他的功能吗?”

她接过刀,“咚咚咚”地快速切起来,又细又薄的猪肉片在案板上面鱼贯而出,楚黎连连咂嘴:“这刀工!”

生活白痴的楚黎,再次主动降级为“陪聊”。

楚吟吟雷打不动地布置餐桌,围着圆桌子伸胳膊伸腿儿地训练形体,自己把自己忙得不亦乐乎。

戚姜洗水果,潘博洗菜,程立伟举着双手说:“厨师长,请指示!”

章欣忙中不乱,胸中有丘壑:“赶紧去趟花鸟市场,买盆粉色或者白色的非洲紫罗兰[1],瓶插的花也要换了,买点白姜花[2]或者粉色非洲菊[3]!”

一行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今天什么日子,还用上了花?!”

章欣得意又神秘地一笑:“有客来访!”

众人面面相觑:“谁呀?”

“帝帝!”

“他不是发誓再不来你这里?”潘博很不解。

厨房里都笑起来:“谁呀,这还发誓!”

楚吟吟心里一动:“就是欣姐常常说的特级帅哥么!地上少有,天上无双的,今天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我们帝帝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绝对不是我吹的!等下眼见为实!”

楚黎却说:“这么宝贝似的弟弟,怎么我不知道,还从来不上我们这儿?”

章欣忽然拉长了声音,忍住笑,“他说我住的地儿是盘丝洞,全是女的,我从前那些女朋友见了他,就要我给介绍,他发誓不来了!”

“他还当自己是唐僧呀?就是唐僧,真修炼好了,还能怕人缠?”楚吟吟不屑地撇撇嘴。

潘博:“章欣又开始媒婆了!”

刚进门的戚姜叫起来:“啊,章欣是媒婆?”

章欣忽然笑弯了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这媒婆是帝帝专属的,就只给他一个人服务!好玩儿的事情多着呢,以后慢慢说,慢慢说……”

几个人说得热火朝天,程立伟笑着摇摇头,有些不舍地下楼去花市。

门开了,张帝和李仁和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章欣有点诧异:“滴眼液?”

李仁和跨前一步,伸胳膊摆腿儿,很耍宝地摆了个POSE:“各位晚上好,仁和闪亮滴眼液隆重登场!”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楚吟吟抬眼看过去,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

章欣拉着张帝:“我家帝帝,大家看看,怎么样,帅不帅?”她献宝似的拉着张帝展览,张帝苦笑着叫了一声:“章欣!你要丢人显眼别拉上我,好不好?”

程立伟、戚姜跟张帝握手:“幸会,幸会!久仰大名啊,章欣老说起你,果然名不虚传!”

张帝不好意思地笑:“过奖了,过奖了!章欣王婆卖瓜!”

楚吟吟终于一声惊呼:“啊,你?!”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有楚吟吟的地方,总是能很快就以她为中心,她就像一颗闪耀的星星,散发着迷惑众生的光芒。

李仁和难以置信地左看右看:“这……这!”

楚吟吟调皮又得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刚进来的两个男人,“这世界还真小!”

她一笑,梨涡隐现,眼光流转,李仁和又看得呆了。

章欣狐疑地说:“惊惊乍乍的!你们——认识?”

楚吟吟噘噘嘴,一仰下巴:“问他呀!”

李仁和转过神来,碰碰张帝的胳膊:“刚刚在街上,追着人家跑!”

章欣一手指着张帝,一手指着楚吟吟,恍然大悟:“哦,哦,哦,今天,街上,你……们?”

楚吟吟冲章欣眨眼睛,证明了章欣的猜测。

“正常正常!俊男美女,帅哥靓妹!”大家看看张帝,又看看楚吟吟,真是般配得不能再般配的一对儿!

“误会、误会,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张帝困窘起来,一脸百口莫辩的尴尬。

潘博一激动,有点结巴:“别……别辩解了,越描……越黑!花心大萝卜!”

一屋子的人都怪模怪样地笑着看张帝。

张帝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章欣拖过楚黎,介绍给张帝说:“帝帝,我常说的楚楚!”

楚黎迟疑了片刻才伸手说:“你……好!”

张帝怔住,疑疑惑惑地说:“你,好,你,石……楚——楚?”

他说得结结巴巴,章欣被他的迟钝逗乐了,毫不客气地打掉了他们刚碰在一起的手,学着张帝的腔调:“什么是,是——楚——楚?你也学你姐夫啊!楚楚就是楚楚!”

张帝恍然大悟:“哦——啊——石,是……巧,巧!”

章欣抬手摸摸张帝的额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打个招呼也这么磕磕绊绊的!人太多,吓着了!?”

潘博笑道:“看见漂亮姑娘,脑子短了路!”

张帝面色泛红,笑得更勉强:“刚在街上咱们见过,换了衣服,没……没认出来!”

李仁和撇撇嘴:“只认衣服不认人?鬼才信!”

大家哄然大笑。

“还是省省吧,别人不知道,我李仁和还不知道么?马上要结婚了,贼性不改!”

“各位同学不要挤在门口啊,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嘛!”

程立伟活了半辈子,也在学校里面呆了半辈子,从学生变成老师,就“同学”这个词用得最多,所以即使不在学校,见到的人也都是“同学”。

大家一哄而入,气氛空前热烈,一点儿也没有初见的尴尬。

张帝转头看着楚黎:“你是……石……”

楚黎一愣,很快就笑了:“我们啊,是……见过的。”

章欣更惊讶:“你们也认——识?我一直准备隆重介绍一下呢!得,这都省了!扫兴!”

众人见她说得意兴阑珊,纷纷表示诧异。

章欣气呼呼地说:“好多年了,在滨江市的时候,我就要介绍他们两认识,到了省城也安排过一次,一次没见着。一个我最亲的弟弟,一个我最好的朋友!他们自己早就认识了,过分!”

楚黎淡然一笑说:“一直听章欣说起,没有想到是……你!”

张帝又有点结巴:“我……也是!”

章欣觉得省去了她这个如此重要的中间人,实在是郁闷,不依不饶地追问:“楚楚,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楚黎掉头走向桌子:“我是记者,能不认识几个人?”

章欣无话可说了,楚黎的话合情合理。

张帝张张嘴想说什么,仍然没说出来。

大家呼啦啦围坐下来。大圆桌子上的火锅正煮得滚烫,“咕噜咕噜”欢快地叫着,又是水煮鱼!

程立伟和潘博训练有素地端来各种火锅里的配菜,章欣揭开盖子,招呼大家:“开动,拿碗筷,都是自家人,今天人多,要是不够,划拳输的人再去外面市场买!”

“好啊!”李仁和跟谁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他跟着张帝混了这么多年,早拿章欣当姐了,迅速跑去厨房拿筷子,倒是张帝磨磨蹭蹭的,不在状态。

章欣拍了他一巴掌:“你倒是快点啊,还要我们都来伺候你呀,大少爷?”

李仁和拿着一把筷子正要分发,发现楚黎、程立伟、章欣和潘博已经变魔法似的在各自面前摆好了不锈钢的叉子、勺子和筷子,还有一块棉布的手帕,除了颜色,款式一模一样,戚姜和楚吟吟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

李仁和不解:“这干什么?”

“以后吃饭,记着自备餐具!”楚黎说着,又对着戚姜楚吟吟晃晃,“下不为例啊!”

李仁和嫌烦:“晕,吃饭还要带个筷子!麻烦!”

“十几亿人,每人贪一次方便,一年要少砍多少棵树?!我出去采访,都自己带餐具,卫生又环保!”

李仁和还在嘟嘟囔囔的,楚吟吟忽然叫起来:“哎呀,等等!”

她从水池边拿来一篮子洗得水灵灵的白菊花瓣儿:“楚楚,忘记放菊花了!”

楚黎接过篮子,想了想又递给楚吟吟:“你来吧!”

楚吟吟欣然接过,把那撕好的花瓣一点点地撒在锅子里,姿态优雅。

红色的油汤里,漂浮着白色的菊花瓣儿,鱼香里裹着菊花香。

“哇,菊花水煮鱼!真是色香味俱全啊!高雅是高雅,能吃吗?”李仁和的话总是特别多,还喜欢大呼小叫。他对此的解释是,在公司做老板总是不苟言笑,实在憋得厉害,在朋友面前,就该释放释放了。

“当然能吃!还养生!”章欣时刻不忘宣传她的养生经。

“章欣做菜,点睛的总是楚楚!”戚姜归纳总结。

“嗳,我也是能做菜的呀,只是没时间!”楚黎辩驳。

“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立伟,你小子真有福气!”戚姜不无揶揄地转向程立伟。

楚黎拿起一双筷子,想扔他一下,不知道怎么又停下了:“别自作多情!努力工作,精致生活,现代女人必备的生存能力!可不都是为你们男人……撑面子顾里子!”

“这么说你是主观为自己,客观给立伟带来了福利么?”戚姜喜欢和楚黎抬杠。

程立伟息事宁人地笑:“好了,好了,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我都接受!”他用头轻轻地碰一碰楚黎的脑袋,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膀,章欣做呕吐状:“限制级镜头禁止上演,现在是本宫用膳时间!”

楚黎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尴尬地推开程立伟。

楚吟吟惊呼:“楚大记者居然脸红啦?”

热闹的欢笑声,针锋相对的斗嘴,还有一大盆水煮鱼“咕嘟咕嘟”地煮着等待众人分享。

张帝觉得一股热流过电一般地从头到脚传遍全身,低声咕哝了一下,突然举起面前的杯子,往圆桌子中间一举:“来!久逢知己千杯少!”

他说着,也不等别人来碰一下,就自己一仰脖子,喝得太急,居然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加面红耳赤。

章欣放下半杯酒,急忙帮他拍背:“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高兴!”

“谁不高兴了?”

[1]花语:永恒的爱。同时也代表了她的单薄、脆弱,渴望有一个理想的归宿。
[2]花语: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常被认为是巨蟹座的守护花,带来居家的幸福因素,可提供舒适的生活空间。
[3]非洲菊花语是:神秘、互敬互爱,有毅力、不畏艰难;爱语:狂野的爱;寓意:喜欢追求丰富的人生。它在中国最常用的花语:清雅、高洁、隐逸。

【原创文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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