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晰记得第一次走进幼儿园时的感受。
眼看其他的小孩子走进校园,一个上午再也出不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跘住,我对读书有了深深的抗拒。父母为了让我配合读书,仔细为我讲“读书才有更好的将来”的道理,又不得不给我买了许多玩具和零食意图让我改变主意。
父母软硬兼施,坚定的说不去上学是不可能的。我就这样被强行塞进了幼儿园。
第一次站在幼儿园老师身旁,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我的哭嚎声越来越大。
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似乎是学校禁锢了我的自由,夺走了我的快乐。在之后的几年里,我拖着不情愿的脚步向学校走。踩在乡间的小道上,我的心情总是沉闷,一种快点长大的想法冲进我的脑海。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上学?又是谁安排的?有时我会逃课,躲在草丛里抓蝴蝶,半日时间一晃就过去。有时上课钟声敲响,我还在外面游戏,一时忘记了时间。班主任经常把我叫进教室,一句一句的数落我,听着班主任的责备,一种快点长大的想法在我心里一点点滋生。我渐渐发现,真正禁锢我的并不是学校,而是时间。只有快点长大,才能消除一切的不愉快,才能像父母一样拥有人真正的自由。
从此晚上入睡时我欣慰时间又过了一天,早上醒来感叹自己又长大了一天。望着天边生起的太阳,我觉得我唯一的陪伴就是时间。看到天际落下的残阳,我认为生活的第一要义就是消耗时间。长大成人成了我儿时深深的期待和向往。
后来我长大一些,在县城里的中学读书。眼看自己离成年越来越近,父母对我的管制也越来越轻松,我压抑的内心正在得到舒缓。
然而好事不会接连到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之间的矛盾越积越多,他们性格的不合之处愈加显现。父母常常为家中琐事吵架,有时母亲气的捶胸顿足,父亲则扬长而去。
在学校里,有时下课了,我会去给母亲打电话,问问她和父亲有没有生气。放假之后回到家里,我学会观察父母的神色,意图知道他们最近的关系怎样。
我渐渐熟悉着父母闹矛盾时母亲沉默的模样,渐渐试图理解父亲晚归的原由。时间再次成为我的对手,我希望击败这个对手,以此缓解父母生气给我带来的苦闷。
在习惯时间流逝的同时,我对读书的看法渐渐有了改观。与父母生气为我带来的苦闷而言,读书带来的苦恼又算不得什么。在我的心遭受冲击时,我慢慢淡忘了过往对读书的敌对态度。读书再没有那么困难,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件事。
慢慢地,我习惯于教师的安排,安于自己在课堂上的位置。有时下课了,我还在座位上读书,有时作业没有完成,心里会觉得缺。我渐渐感觉到读书时,时间会过得快一点,自己的心情也会平静一点。读书不再是对抗时间的象征,而是消磨时间的一种凭借。
我渐渐发现,当我遇到更大的痛苦,之前以为的困难都会忘却。其实不管我怎样想,时间不会过得更快或者更慢。
我在父母生气带来的郁闷,和默默读书的自我封闭中,度过了三年的中学时光。时间让我感到怅惘时,会带给我新的机会——我以比分数线更高的成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不同时期的我,对时间的看法也不相同。时间不是藏在钟表上的指针里,也不是寄居在小学课堂外的大钟上,时间是一个种子,埋藏在我过去的身影里。
我长大了,父母也分手了。回头望一望,我发现时间带给我怅惘的同时,会让我明白它真正的意义。要学会相信时间,安心服从时间的安排,更不要埋怨时间,有一天会发现,所有未知的答案就都藏在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