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队里,生产队长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的。我这里说的是生产队长,不是政治队长。政治队长是管领广大社员群众的政治思想的;管阶级斗争大方向的;管地主富农分子;管四类、五类分子(并不怎么包括右派分子和反革命分子。因为这两分子大抵是由城里人来当,农村人没文化,当不了。虽然偶尔也会见到那么一个半个的,往往也都是被从城里赶岀来的罪行较轻的)的;管大批判的;管活学活用的。生产队长则不同了,是领人下地干活的,是至少要能搬得起二百斤以上的麻袋包,锄地、割苞米要至少能赶在前五名排序里,赶牛车、马车、扶犁趟地样样都行,起五更爬半夜经得起周扒皮的半夜鸡叫、抗得住蚊虫叮咬的人。它的位置一般都是由壮年男劳力来干!
可是就是这么个响当当的位子,当时就让我姨娘给占去了。
也不怪。因为姨娘从小干惯了农活,练就一身好体魄,老早就争得了妇女队长的位子。原本旮伙(旮伙:当地土话,意为大家)是想推举她为政治队长的,只因她没念几天书,小学还没毕业,没文化。大批判、讲用也不会写稿子,没做了政治队长的位子。
脑海中记住姨娘的时候大概在我六、七岁左右。
母亲姊妹四个,母亲长女,身下两个姨娘(注:本文所述是我的小姨)一个舅舅。姥姥家生活困难,吃饭是个大问题,少张嘴即少个人争食。因此姥爷在母亲刚十八岁时便把母亲嫁出去。那时父亲有病不能干农活,姨娘隔三差五去邻屯我家里帮干大量的农活。记得清楚:生产队分茬子(苞米收割下留在地里的根部,可做灶台烧饭的柴草),正赶上分在了一片涝洼地里,那茬子的须根个个密集地缠结在粘土里,妈妈领着我和哥哥起早贪黑干了两天也没干完,妈妈累病了。姨娘闻讯赶来,帮我们干了不到一天功夫就完成了任务。还有每年的岀地瓜割苞米(家中自留地里作物)姨娘都是风尘扑扑赶来。
当上了生产队长之后,姨娘更是彰显了其女汉子、铁姑娘的风彩。村里人都送她外号“李闯王”!她还真个就是闯,一早起来村里人刚醒来她便挨家挨户敲门收尿(当地农民起夜时把尿尿在尿罐里);队里干农活她总干在最前头,一般男劳力也比不了她。经过几年的打拼,上级大队、公社领导也是有眼、有珠,慧眼识才,她先后又当上了大队妇女队长、公社妇女主任。后来又升任了某国家银行主任至退休。
这就是我的在那个时代的姨娘一我的骄傲,给她永远滴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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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姨娘八十大寿之际
2017 于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