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们的饭店里有一个穿黑西服的小伙子常来她们店里吃饭。这个小伙子中上等身材,大约二十六七岁,人长的还算抢眼。只是眼睛里少了点智慧,身上少点男子汉的刚毅。但比较这些来往的客人,算是出众的。从他打的领带和一尘不染的皮鞋上看,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但从他的发型上来看,好像又很随意。陈玲喜欢这种随意的发型。她不喜欢把头发梳得光光溜溜的男人,总觉得头发梳得太光滑,很奸臣。电影里的汉奸都是把头发梳得光光溜溜的。
他点菜从不点多,一菜一汤一碗米饭,不浪费。陈玲认为这是好习惯,是过日子男人的一种表现,不为面子和虚荣心而糟蹋食物。不像有的顾客一人要上三四碗菜,吃不了就倒,太可惜了。
他有时天天来,有时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才来一次。来的时候,总爱坐东北角的那个位置,可以看到陈玲炒菜,也可以看到宁静唱歌。
他从不多说话,这半年多他除了跟陈玲说要什么菜和汤,没说过其它的话。
宁静和陈玲对这小伙子没有特别的印象。
在陈玲的眼里,顾客就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只有服务周到,让他们吃好喝好,他们才会继续照顾她们的生意。
在宁静的眼里,她们不欠这些顾客的,他们来店里吃饭,服务周到,饭菜的量足,味道好,还免费听曲子。是他们赚了,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正常接待就行,没有必要再向他们送上一份免费的笑脸。
一晃一年多了,那个小伙子还像以前那样,有时来,有时不来。宁静和陈玲只把他当成是老顾客。
一天,一个情绪低落的年轻人到她们店里来吃晚饭,他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一斤装的高度白酒。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也不吃菜,一会儿一瓶白酒就喝光了。他还将空瓶子反复朝杯子里倒,看样子已经喝醉了,嘴里还喊着要酒。陈玲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正在矛盾时。那个小伙子拿走那年轻人的空酒瓶,装了一瓶凉水递给那年轻人。陈玲捏着一把汗,那小伙子安慰陈玲说:“没事,他的嘴巴麻木了,喝不出什么味。放心吧。”
那年轻人喝了两杯水,嘴里喊着一个女孩的名子,喊着喊着睡着了。
年轻人睡着,那个小伙子就在他原来的位置上等着。直到凌晨一点多钟,年轻人才醒来。此时店里的厨师和服务员,早回家休息了,只剩下了宁静和陈玲。
小伙子见年轻人醒了,对陈玲她们说:“你们休息吧,我把他扶走。”
陈玲多少有点感动。打算请小伙子吃餐饭,但被他拒绝了。
自从那以后,陈玲就在他点的菜里多加一些瘦肉,表示感谢。
他们开始有了一些简单的交谈。从交谈中,陈玲知道他姓窄。这个姓有点怪,但名子取的还好,叫驰远。姓虽然有局限,但这个名字却摆脱了这个局限。
陈玲问他的名子谁取的,他说是他父亲。再看他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并认为他是出生于书香门第。
陈玲喜欢看书,也喜欢有学问的人。后来陈玲就这个问题问过他几次,他却笑而不答。再问时,他说他的爷爷考了三个秀才都给卖了,说明他的爷爷很有学问,这样看来他一定也读过书。有一次陈玲跟宁静闲聊时,说到《山海经》,窄驰远在一旁听着,后来他也参与了她们的闲聊:“精卫填海这个故事,很令人感动。”
宁静听他这么说,转过身来面对他:“你说给我们听听呗。”宁静不是真的想听,只是想考验他。没想到他还真的把这个故事完整说了出来。从此陈玲就认为窄驰远肯定是读过书的人,学历多少她猜不到。
陈玲感觉这个人有点神秘,心里便产生了好奇。
窄驰远从来不向外人说自己的事。陈玲问一点,他就说一点。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陈玲大概知道了他的一点信息:他是一个做生意的,主要是以做木材为主,常年都在外面。他的老家在农村,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他的母亲远嫁,把他留给了父亲。四岁的那一年,父亲再婚。有了弟妹以后,他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后来他被村里的一对老夫妻收养长大。前几年这对老人去世了,他就出来了。
原来他也是个可怜的人,陈玲的心里产生了同情。
陈玲喊他窄先生,他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渐渐地他们的关系进了一步,窄驰远开始帮她们做点小事。人多的时候,帮着给顾客端个盘子,收些碗碟之内的事。每次都是恰到好处地帮个忙,看不出献殷勤和巴结的成分。
宁静看出来陈玲似乎对窄驰远有好感,就提醒说:“你可要注意点,李文是个小坑,说不定这个窄驰远是个大坑啰。”
陈玲问:“怎么见得?”
宁静说:“总感觉这个人在刻意的隐藏自己,好像有什么目的,也觉得这个人靠不住。从他开始到我们店里来吃饭,算起来已经两年多了,应该是很熟了,可他却很少说话,也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我想:他不说话,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他没有文化,无能用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怕暴露自己的无知。二是这个人很深沉,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事。三是这个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值得炫耀的东西。四是这个人有重大秘密,怕话说多了,泄露了。”
陈玲小心地问:“什么秘密?”
宁静说:“不好说,或是有重大案子在身,或是杀人犯在逃。”
陈玲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宁静。宁静见她这样,笑了起来,说:“逗你的。量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宁静接着又说:“这个人我建议你跟他远点,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我一点都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但能看得出,这个人没有钱,从他的眼神里,也看不出有多少智慧。”
陈玲听后,傻嫩嫩的站着。看来她对窄驰远有点动心了。
窄驰远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认为,宁静是个有思想,有才能,有眼光,有心计,聪明睿智,能看透人心,不易接近的、对男人不感兴趣的、不适合成家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冷面仙子。窄驰远欣赏她,也很尊敬她,但却不敢去触碰她。
相比陈玲就有很大的区别,她心底善良,待人和气,真诚,单纯。在做事方面,有能力,有主见,有魄力,能吃苦,会持家,是个家庭过日子的好女人。
窄驰远打定了主意,他要想办法去追陈玲,他深知善良的女人心软。首先他要靠近她,想办法得到她的同情和关心,然后一步一步的来。
像陈玲这样的女人不但善良,还容易轻信别人,以为世上人都跟她一样,诚信,善良,不会去坑害别人。既使发现别人对她有欺骗行为,也不好意思马上就断决关系,还考虑着别人的面子,有时还为欺骗者找一些理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样的女人总是把孩子和家庭放在第一位,即使被伤的头破血流,为了孩子,为了家也不肯放弃婚姻,还幻想着用自己无限的付出感化对方。这是善良女人的软肋,也是善良女人的愚蠢。
窄驰远想:首先他要把自己的缺点藏好,优点也不要让她马上就全部知道,得一点一点的释放,才有吸引力。有时还要夸大一点说词,还要适当地投其所好,必要时还要扯点小谎。这样才会在她的心里造成一种神秘感,这种神秘感会驱使她想去了解他。
她越是不了解他,心里就越是好奇,就不想放弃。
想了解一个人,就像看一本书,不把它看完,总不甘心。但等到陈玲了解他的时候,在想放弃他就晚了。
窄驰远也知道,追陈玲这样的女孩,不能着急,得漫漫来。太着急了,她会失去对他的兴趣,或是会把她吓跑。就像钓鱼,不但要投放鱼饵,还要有耐心。等到最后,总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