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龙|放爱人一条生路,救赎自己——白飞飞

本文跟电视剧无关

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众人皆以为,最后娶了白玫瑰还是红玫瑰只看那一时机缘巧合,男人在感情天平上,左右游移,并无高下。殊不知,“床前明月光”再美,终在床前,又怎比得上心口上舍不了割不下的朱砂痣?

在古龙的《武林外传》中,朱七七注定是那朵热情似火的红玫瑰,白飞飞当然只能是那朵床前明月光的白玫瑰。

楚楚可怜的白飞飞

“她温柔而明媚的眸子里,闪动着惊骇而羞涩的光芒,像一只麋鹿”,“她看起来那么娇美柔弱,那么楚楚可怜。每个人都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以自己最温柔的语言,来安慰她的心”。 ——白飞飞是贾剥皮口中“男人梦寐以求的奇迹”,是一种让人怜惜的柔弱美。

“她盈盈拜了了下去,以一种黄莺般娇脆、流水般柔美、丝缎般光滑、鸽子般的温驯声音轻轻道:‘难女白飞飞,叩见朱姑娘。’” ——善良又冲动的朱七七自然见不得这丑恶的买卖,见不得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白飞飞落入那些人面兽心的男人之手,于是朱七七出手救了她。

柔弱是一种欺骗色

白飞飞不是爱情的结晶,她的出生充满了屈辱。快活王为了一本秘籍,从诱骗、占有到折磨,最后狠狠抛弃了她母亲,从不知有她这个女儿。母亲恨毒了她父亲,连带也恨她。白飞飞在仇恨中长大。她人生的全部目的就是毁灭,毁灭给她带来不幸的父亲,毁灭自己毫无希望的人生。

白飞飞流淌着快活王的血液,也继承了他狡诈狠毒的性子。她的柔弱,仅仅是一种欺骗色和战斗力。这种欺骗色让朱七七救了她,但朱七七不是周全的性子,只管救人不管妥善处理的。于是她与沈浪有了更多的交集。

沈浪怜她惜她,她回报以大度懂事,温柔可人。相比之下,朱七七的胡搅蛮缠,要死要活让沈浪焦头烂额。白飞飞的柔,不知觉攻城略地,让沈浪的心失守。沈浪是唐正的君子,是芝兰玉树的少年英雄,他的怜惜如阳光。聪慧如她,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沈浪的变化。纵然她心坚如铁,纵然她本无儿女情长,她的人生从此还是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爱有先来后到

越是好像坚不可摧的人,遭遇爱情越是摧枯拉朽之势。她的内心有了裂缝,除了毁掉害了她和母亲一生的生身父亲,她大约也想过,不如放下一切,跟着沈浪从此打马天涯,不问世事。

白飞飞太清醒。她知道,即使沈浪也喜欢她,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得到他。

他早已有了朱七七。朱七七在他人生中留下了烙印,这烙印比他以为的还要坚固得多。

白飞飞始终那么善解人意,和他心意相通。沈浪也以为自己渴慕这样知进退的女子,可以轻松相处,不添麻烦。但白飞飞看得清楚,沈浪习惯了朱七七的横冲直撞,习惯了给朱七七收拾烂摊子。善解人意和心意相通,抵达不了他内心最柔软处,但她只能做解人意知进退的那一个。已经有了朱七七在前,若她也是任性肆意的女子,沈浪不会靠近。她退而求其次,做了他的解语花,因为不这样做,她连走近的机会都没有。

放他一条生路

他给了她一线光,她却不能拥有他。到头来,她人生中唯一能做的事情还是报仇而已。

没见过风景,不觉风景美;见过好风景,却只能继续回到黑暗世界,继续一个人走。这样的人生,比之前更绝望。

既然得不到就毁了他,她无数次这样想,也无数次这样做。

她爱他懂他。当爱和懂变成恨,就变得分外可怕。她轻易识破他的行动,顺便还能引他入瓮,把他变成阶下囚。

然而她终归,还是放过了他和朱七七。

孩子是救赎吧?

沈浪阶下囚期间,白飞飞设计得到了一个孩子。

大约她想用这种方式,建立两人最后的羁绊,留给自己人生唯一的念想。

以她早前的势力,她可以享有荣华富贵的生活,但她彻底放弃了“幽灵宫主”的基业,以一个普通女人的方式来生活。

退下柔弱的伪装,她是个骄傲的女子,骄傲得未曾去找过一次沈浪,也从来没有试图请求沈浪跟她一起走。

白飞飞远走他乡,生下她和沈浪的孩子,取名阿飞,没有给他姓。

她用那么一点点光和暖,给了阿飞生命。

她教阿飞绝不要信任任何人、绝不要受任何人好处,因为她得了沈浪一点关爱,丢失了一整颗心。

她有全副尔虞我诈的本事,却没有教给他一丁点恶,没有教他去恨。于是阿飞长成了一个干净的年轻人。

阿飞当然有怨有恨,那更多是对母亲悲惨身世的怜惜,而不是刻骨的恨意。阿飞心性端正,才赢得李寻欢的友谊。当他遇到李寻欢,他心中的冰雪很快就化开了。


她一生尽是黑暗,却给了阿飞光明的可能。

阿飞没有背上母亲弑父的阴影,也没有建立滔天的仇恨,他堂堂正正,走出了属于他的时代。

至于沈浪呢,谁Care? 也许当白飞飞不告而别,他了然又黯然吧,从此她还是那朵床前明月光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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