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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征文时间过半,陆陆续续也看了一些征文,发现了一个问题,即很多人陷入了一种“狂欢化”的叙事怪圈,一味抒发情感而忽略批判性思考,对“事实”和“观点”不加分辨,导致像“冰岛球队是导演牙医学霸拼凑的业余球队”等等严重缺乏逻辑根据的谣言甚嚣尘上。这其中折射出的问题令人忧虑。
世界杯征文要求的走心,我以为并不意味着让自己的情感大肆宣泄而缺乏对自己的观点的负责。过脑是最大的走心尽心,手持锋利手术刀直戳病态国民性的鲁迅反是民族的“孺子牛”。在公开平台上发表文章当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你的一言一行,是推动着这个社会走向科学、进步,还是让它越发浮躁,走向娱乐至上和反智主义的泥沼呢?
所以,我理解的走心,是所有参加征文的人,无论写的好坏,都能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立场上去思考审视这场比赛,在正确的基础上抒发自己的情感。
以下是我对本次世界杯的一些看法。我知道有很多不完善之处,权当一种观点吧。
冰岛和日本本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伶仃岛国,却又都凭自己的拼搏打入了世界杯。虽然两队目前都已遗憾结束自己的世界杯之旅,然而我认为相对于名次,成长速度是更值得关注。
师夷长技以制夷,背后的成因值得分析。这篇文章先探讨下冰岛足球崛起背后的“北欧神话”。
客观来说,冰岛的胜利,说到底还是尊重足球发展规律的故事,除了高度职业化的足球训练体系之外,让“维京战吼响彻世界杯赛场”的北欧神话的诞生原因,我认为具体主要有以下几点:一、高度职业化的足球培训体系。二、政府支持和全民参与 三、自由团结自知的足球文化。
一、高度职业化的足球培训体系
这里又分为教练培养体系和青训体系。
一反国内炒得热乎的业余球队说,冰岛的足球一点也不业余,相反这个国家的足球体系称得上是全世界职业化程度最高的。为了提高足球技能,冰岛很早就开始了对基层教练的培养。目前,持有欧足联B级教练资格证的冰岛人有639人,A级教练证人数达到196人,还有13人拥有欧足联职业级教练证书。约500个冰岛人就会有一个欧足联B级以上的教练。而中国足协技术部统计,2014年国内A级和职业级的教练加起来才100多人。
专业化程度越高,冰岛的注册球员人数也越来越多,目前冰岛的注册球员人数达到了2.15万人,相当于6.5%的人口都是注册球员。这样的注册球员数量,让他们在选材的时候不至于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
不能免俗的对比一下,咱们又有多少注册球员呢?
2011年FIFA曾公布,中国有71万注册球员,但足协当时称只有8000是注册球员。
2014年央视的特别节目《五问中国足球》中,给出了3.8万青少年注册球员这样一个数字。可见我国足球人口的比例远小于冰岛。
虽然冰岛国家队的球员多是来自海外联赛,但是冰岛自己的联赛发展的也不错。他们拥有健全的5个级别职业联赛,共计74个职业半职业俱乐部,历史已逾百年,虽然在欧洲成绩一般,但是这样金字塔式的人才选拔配合上职业化的俱乐部及联赛发展道路,也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
那么问题来了:踢球的人有了,看球的人有了,场地问题又该怎么解决呢?
这就涉及到冰岛政府的支持问题了。
二、政府支持与全民参与
(一)政府支持
主要说说在硬件设施方面。
从2000年开始,冰岛政府开始努力建造各种足球场。现役的冰岛国脚是第一批受惠于足球屋建设潮的球员。
目前,冰岛全国共新建了11个足球场(屋),7座为正规球场那么大,4个是半个球场的大小,每个足球场都包括更衣间、康复中心,以及能容纳数千人的看台,其中的一些甚至还能供暖。
不光是这些本身就针对普通人的足球屋,甚至就连冰岛国家队的主场劳加达尔斯沃卢运动场,大门也是一直敞开,每个人出入自由,随时可以进去“一饱脚福”。
举国大兴土木,到2015年,在这个只有约10万平方公里国土面积的国家,冰岛就已经拥有179个标准足球场和128个小型足球场。
关键是,他们才30多万人,这么说冰岛平均1000个人就有一块场地。对比我国,根据2014年央视统计的数据,在成都,每1万人还享受不到1平方米的足球场地,在上海,差不多要12万人才能拥有一块足球场地。江苏南京拥有500多座足球场,但是大部分都在学校里,14年时对公众开放的场地不足10%。
应该说,咱们在足球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跟冰岛都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还比较薄弱。常说中国人踢足球烂,但是我们也要思考背后的原因。足球场地的缺乏当然是个不可忽视的成因,然而背后折射出的城市建设和社会发展中的缺乏长远眼光的短视行为应当也是我们值得反思的。
(二)全民参与
冰岛虽然总人口稀少,但是足球人口比例高,受众也相当广泛。仔细分析冰岛国情,冰岛人口少,几百年发展人口总共三十多万人,家家沾亲带故。地处寒带,娱乐方式少,除了部分冰雪项目,平时也只能踢球取乐。而足球不可能只有两队队员在场上踢,必然有更多的人在场外加油助威。这样下来,球员踢得多了,球技自然高超;其他人看球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形成了狂热的足球氛围。
例如,冰岛的预选赛客场比赛,常有多达3000名球迷随队出征,这就占其全国人口的1%了……
去年前往法国看欧洲杯的冰岛球迷人数多达3万。也就是说,全国10%的人口,都去法兰西给球队加油助威了。
而在电视上通过冰岛电视台收看过比赛的人,又占到总人口的多少比重呢?答案是98.6%。
还有1.5万不愿待在家又没法去随队征战客场的球迷,都是在冰岛国家体育馆中收看比赛。
什么叫“全民参与”?冰岛足球给予了这个问题一个准确的答案。
反观中国的全民参与性,又可以探寻到中国足球萎靡不振的一个成因。
中国地大人多,但是同样相比于冰岛,满足人精神需求的东西也多种多样,踢足球这种娱乐方式在广大的人口基数里真正爱好的人微不足道。中国所谓的足球热只是一小撮球迷的一头热,多数球迷喜爱足球,但是很少有时间,少有意愿上场踢球。
这或与我国的社会发展现状和现阶段的基本国情有关。国人告别饥饿也就是最近几十年的事情,人的基因里都是对饥饿的惧怕和储存能量的渴望。出于基因天性,实现温饱也没有几十年的中国人对于消耗体力汗流浃背的激烈体育运动是很排斥的。多数球迷看别人在球场上拼抢会兴高采烈,要他自己在场上跑90分钟,那是绝对很难做到的。所以别看中国人不少,能有意愿,有机会,有场地练习踢球的人实在寥寥无几,缺人,加上缺场地,因此就缺乏了好的培养足球运动员的最基本条件,方才有了十亿人口选不出十几个强劲的足球运动员、不如小国冰岛的奇特场景。
所以归根究底,中国足球不行,是国民思想,社会变迁,体制僵化等多种原因结合产生的结果,并不是中国人根本不会踢足球。要想中国足球进入世界杯,成为强队,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补足缺失的东西,经济要均衡发展,缩小贫富差距,体力劳动工作者能够获取体面的报酬和其他人士的尊重。
三、自由团结的足球文化与球队的自知精神
一名卫报的记者在前往冰岛后,被这里的足球氛围所深深触动,他写道:如果说英国是足球运动的老家,那么冰岛就是足球的天堂。
我看到写在冰岛足球骨子里的是自由。
那是挣脱了一切束缚和拘束,只剩下赤诚的对足球的热爱的自由。
而这种自由,我想来源于自由奔放的维京文化。
从远古维京人的制度和权利方面就可以体现出来:
1、“露天会议”制度是维京人商讨事宜的基本形式,露天会议由自由人召开(维京文化中拥有贵族、自由人和奴隶),每月召开一至两次,主要内容是对犯罪进行宣判。露天会议制度区别于罗马帝国高度的中央集权,更好的体现民主。
2、维京人赋予女人更多的权利,只要她们是自由人(Free man),她们就能够继承财富、主动提出离婚。维京人十分尊重自由人的选择权利。
3、维京人会从劫掠过的村镇抓劫活口留做奴隶,奴隶的工作主要是仆从,部分奴隶也会被贩卖到其他地区。自由人有归还奴隶自由的权力,一旦奴隶变成了自由人,那么他将享有自由人所有的权力。
祖先古老的自由精神一脉相承传到现代的冰岛,投射到足球领域就是冰岛足球独特的自由精神:
冰岛队牙医兼职主帅哈格里姆森,常常会在主场比赛前出现在奥尔弗的体育酒吧里,与冰岛球迷团体“第十二人”一起聚会。在主场比赛的几个小时之前,牙医主帅常常会在这里解答球迷的问题,与他们讨论战术,甚至直接透露出首发十一人的名单,完全没有公众印象中“国家队主帅”的高高架子。
除此之外,冰岛足球运动员在职业的选择上也很自由。
其欧洲杯时的主力门将33岁的哈尔多松(Hannes Halldorsson),他3年前还是冰岛国内的一名导演,曾执导冰岛打榜歌曲《Never Forget》的MV。
除了自由之外,冰岛足球精神之中的特有的岛国的凝聚性也值得学习。
冰岛队队长贡纳尔松亲笔信中写道:“我们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我们是一支坚韧的队伍,我们无所畏惧。”
“我希望在俄罗斯可以将这种精神传递给我们队中的年轻球员。我希望他们能够意识到如果你努力训练和比赛,如果大家团结在一起,那么任何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在冰岛球队在场上众志成城的拦截梅西、有条不紊的组织防守中,在场上阵阵传来的地动山摇的维京战吼声中,可见似乎可听得到远古维京人出海时那气动山河的呐喊。
最后,就是冰岛球队的自知精神。并非人贵有自知之明,而应当说自知之明是一个人立足于这个天地间的基本品质。
远古维京海盗能够横扫欧洲多年,靠的不仅仅是蛮力,善于思考、自知自省的精神也是非常重要的。面对自身航行中经常遇到迷雾迷失方向的难题,当时被视为“蛮族”维京人精密思考,发明了适合自己船队太阳石指导航行,对后世的航海技术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而今冰岛球队也继承了祖先善于思考、自治自省的智慧,至少在与阿根廷的对决中我是看到了。冰岛非常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布下了严密的442防守反击战术,后防队员补防非常快,不给阿根廷队一点撕破防线的机会,战术清晰、球员默契、分工明确,给足球巨星梅西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如果冰岛队的前场进攻能做得更好,甚至可能赢了阿根廷队。自查自知自省能力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关键,我以为冰岛队这一点是十分值得中国队借鉴的。
自由、团结、自省,这是冰岛足球独一无二的足球文化。反观中国足球,却很难找出属于国足的独一无二的什么“精神”什么“文化”,这是令人忧心的。不止足球,在任何领域想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都离不开“信仰”二字。”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我想我们也该进行一下“寻根”,找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图腾”,养育出独一无二的足球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