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两个大学同学，从其它的城市来到了深圳；毕业近两年，从未再见，我自然是少不了为他们接风设宴、火锅烤鱼走一餐。
我们聊毕业、聊工作、聊爱情、聊同班同学、聊未知的明天；借着火锅的热情和初夏的暖意，我们停不下来地说，从我到你，从你到他，再从他到我，兜兜转转不停歇。
几圈下来，会发现我们居然都惊人的相似：从毕业到现在都只经历过一家公司，都有压榨劳动力却只画饼不加薪的领导，都从小白到了老油条的境界，都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但是，我们从不聊具体的薪资，不聊婚姻不聊车房；而每当聊到自己，更多的是自嘲。
与餐桌以外的社会气息相比，我们仿佛还是三个还没完全毕业的学生；我们都还没有变，没有变得油腻、没有变得牛逼轰轰、也没有变成毕业时想成为的那个人；我们一样地来自平凡，平凡地毕业，平凡地工作。
大概也只有性情与处境都相似的人，才能在同一张餐桌上吃得风生水起且互不尴尬。
如果要把当今的大学生毕业生分个层次，我们应该算是人比较多那一层；普普通通的一本院校，不是985也不是211；不是那么热门而又有前景的专业；没有所谓的社会关系也没有算得上富有的家庭背景；没有像样的才华也没有美好的容颜；没有杠杠的技术也没有丰富的经验；也没有金字塔尖的人儿那样的自律与坚持；当身影在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央昼夜更替，日复一日，甚至都没有了曾经还说得出口的所谓理想。
这样来说，并非出于堕落或者自暴自弃；其实想想，现实罢了，平凡的大多数罢了。
可能是我们也曾羡慕金字塔尖的人儿，谁不想要令人羡慕嫉妒的生活；甘于平凡、乐于知足，不过是觉得时间和能力战胜不了那距离罢了；努力确实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只会是部分问题，还有一部分还是永远都需要机遇和条件的。
生活的理想就是过上理想的生活；而当有些东西渐行渐远的时候，我们的理想也会随着时间与环境改变，才会有后来生活里的常乐状态。
也可能是，社会环境之下，使得年轻人对自己逼得太紧了一点；工作两年，眼界开了年龄来了，想要36岁大叔的拥有的一切，却忘了这中间还有一个年轮的时间。
可能需要慢一点，但是慢一点不是要你放弃。
慢一点，走着走着，我们好像就开始无所谓了，大不了想要的东西降低一下标准，大不了我们与金字塔底层的人对比一下。在比自己更平凡的人身上寻找优越感，是无奈是可信还是可笑。
火锅桌上，辣到高潮的时候，其中一哥们还一副认真的姿态问我：那时候考研一战失败为什么不去调剂又不去二战，说这是他们很多人在背后都没想明白的事；他还特意举例某同学的例子，说如果当初怎样，我现在出手就是硕士研究生了。
我突然笑了。好笑，我也曾有过天大的梦想。笑，因为心里隐隐作痛却不想难过地提起；因为，我是个很平凡的人，出生生长在很平凡的环境，平凡的人最怕的是二次失败、我最怕已经平凡了还要活得很自私。
但是火锅桌上我没敢这么回答，只说了句：那是年少轻狂的梦，都过去了。
另一个哥们顺势接了一句：那你现在会甘心么？以后会不会后悔？毕竟那时候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仿佛这问题有解又似无解......
火锅席散，夜深回家。
地铁上，听到耳机里郑钧的《私奔》——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在熟悉的异乡我将自己一年年流放
穿过鲜花走过荆棘
只为自由之地”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再过些岁月，你还敢不敢再听这一首。
再过些岁月，火锅桌上再聚，我们还能不能像那天一样——平凡而未改变。
再过些岁月，你会不会甘心于今日的碌碌平凡，你会不会像今日悄悄地在人群里隐隐心痛。
睡前躺在床上，还是不想回答那个问题；那就看书吧，休息完又是工作日。
后来，仿佛在书里找到了答案——
“我将生活看作一座生活客栈，我不得不呆在那里，知道马车从深渊开来。
我不知道它将带我向何处，因为我对一切都无所知。”
《叄》
2018.04.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