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楠,我们从大一开始相恋,算起来已经走过七个年头了,人家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你说我们的恋情会不会也有挠痒痒啊。”刘时一坚实的臂膀圈着孙慕楠的腰部,目光注视着几米前汹涌奔腾的海浪。
“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啊,你是不是盼着跟我分手,好去找下一春。”孙慕楠别过身子,双手勉强搭上刘时一宽阔的双肩,“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腻我了。”
“我的小祖宗,我只是看见我们班好几对班对的恋情都熬不过七年,颇有感触而已。我们这对是我们班仅存的硕果了,如今正处第七年,陈雨等几个损友都关注着呢。”刘时一顿了顿,圆润的额头抵住孙慕楠留着刘海的额头,“你说,该怎么做才能证明我们的爱情长跑开花结果了。”
孙慕楠听完他的这番话,心里一惊,联想起身边朋友求婚的套路,似乎猜到了些什么,迟疑了会,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之前我一直叫你‘小傻瓜‘,但是今天你并不傻啊。”刘时一揉了揉孙慕楠秀美乌黑的头发,满脸宠溺地看着心爱的女孩。
“讨厌,你还嘲笑我。”孙慕楠满脸娇羞状,右手触碰刘时一心脏处,随至冷静道,“时一,我做梦都想嫁给你。我对你投注的感情有多深,想必你也知道。今天你的话很动听,得我心,我很想马上答应你。但是因为我老家在农村,是个传统的家庭,又加之我是独生女,我爸妈早在我上大学前就跟我说,如果有谈男友,最后能走到结婚的话,那么他一定要成为上门女婿。前几个月,他们就跟我说我年龄大了,该定下来了。时一,这一点我很苦恼,我不可能说服我爸妈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因此时一,你能接受我爸妈这一提议吗?”
时一听完慕楠的话,眉头紧锁,沉思了会,紧接着道:“慕楠,我很爱你,为了你,为了不让你为难,我愿意做任何事。但是这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必须要先跟我妈妈商量,否则我们是结不成婚的。”刘时一一脸沉重。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如果往长远想,反正我们结婚后是要独住的,也不是住在我爸妈家,只是留个名义就好。”孙慕楠一脸期待望向刘时一,渴望他能带来好消息。
“为了你,我愿意尝试,等我的消息吧。”刘时一缓缓吐露出这几个字,似乎字重千金。
“海面乌云密布,要变天了,孩子们赶紧走吧。”旁边一位年轻的妈妈对着在沙滩上嬉戏的一双儿女说道。
孙慕楠这几天一直守着手机,期待刘时一能带来好消息。在与刘时一相恋后,孙慕楠就将恋情告知父母,当时父母就很关注这件事,甚至问到了结婚后时一能否当上门女婿事宜。孙父因为没生个儿子,一直被村里的同龄人嘲笑。甚至有人对他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孙,你要自己养老了。孙父一直憋着这口气,因此,孙慕楠也理解父亲的心态。但是,孙慕楠认为爱情不能因为赌气而受到阻碍,她爱时一,她不想以结婚为目的和时一谈恋爱,那样太功利了。最后,她只得以未来能否走到结婚地步,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为由,堵了父母的口。
由于孙慕楠和刘时一一毕业后就在上海工作,离各自家乡都很远。所以他们还未正式见到双方的父母。
如今这对恋人提到了“结婚”一次,势必有很多遗留问题要解决。刘时一与母亲商量了慕楠提及的事,不说还好,一说其母大怒。
“时一啊时一,你父亲早早离我们而去,丢下你和你哥哥时七给我养。我含辛茹苦将你们拉扯大,这倒好,你因为一个我没见过的女孩子就要将我们抛下。你有没有良心啊。”刘母涕泗横流,用着失望的眼光看着儿子。
“妈妈,我刚才跟你解释过了,只是个名义而已,一切照常啊,这没差啊。”刘时一拍了拍脑袋,表情痛苦道。
“时一,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怎么蛊惑你的,但是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在我们这地方,还没出现过有男孩去当上门女婿的,你想丢我的脸吗?”
“妈,这关系到我的幸福啊,难道就因为这种规矩斩断我的幸福。”刘时一眼眶饱含热泪,浮现出不解的表情。
“与其劝我,还不如去劝女方。时一,你不要再说了,我反对,坚决反对。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妈。”刘母气势汹汹,态度坚决。
三个月后,孙慕楠相亲了,对方是同在上海工作的小学同学——周景。周景相貌端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长得一表人才。小学时,美貌的慕楠总引得同班男生的瞩目,但是因为她的霸王属性,敢表白的人不多。孙父经常取笑女儿,女大十八变,性格越变越温婉。
如果不是刚好经媒婆介绍,对方是孙慕楠,周景是不会参加这场相亲宴的。他渴望婚姻自由,不为人掌控。但是,因为要相亲的人是自己小学时的暗恋对象,他变得积极了,第一次参加相亲,开始加入相亲潮流。
周景喜欢孙慕楠,这点毋庸置疑。听到孙父的要求时,他当即表态表示愿意当上门女婿。这引得旁边的周母使劲撅着他的肉。
尽管周家不满周景的选择,但是想到宝贝儿子如此中意人家,茶不思饭不想的,他们只得屈服。
周家虽也是个传统的家庭,但是他们的思想还算开明,不像孙家那么根深蒂固。有些事情初始时想不通,事后仔细回想,分析利弊,总会做出理性的决定。
孙慕楠觉得她就像是个傻瓜,一直在等着刘时一的复合电话。是的,经过上次事情一闹,迫于压力,他们两人不得不分手,刘时一提出的分手。孙慕楠记忆深处一直记得他分手时一句话:慕楠,我以为爱情可以打败现实,只要有爱,一切都会迎韧而解。但是我忽视了一个问题,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现在我们都陷入死角,唯有一人敢于破墙方可走出来。在我即将蓄满力量去推到它时,我发现倒塌的墙体会让我们两败俱伤。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们分手吧。我相信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
“你认为你不是那个好男人吗?”孙慕楠眼中带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现在觉得我不是了。慕楠,终究我们还是逃不过七年之痒。你说人生有几个七年呢。”刘时一面朝大海,留下一行清泪。
“时一,我们都太懦弱了,你说是不?”孙慕楠对视刘时一的眼睛,露出灿烂的微笑。
这笑里包含着无奈,心酸,痛苦。孙慕楠控制住泪腺,握紧拳头。
刘时一的泪,孙慕楠的笑,互相映衬着。笑中带泪,没有迎来奇迹,只得到绝望。与其怀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不如狠心将之抛之脑后。
孙慕楠结婚了,对象是周景。婚礼上没有出现电视剧上抢亲一幕,没有出现这狗血剧情。尽管孙慕楠此时非常希望自己带有大部分女主角的光环,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包括爱情。很可惜,生活与电视剧想差甚远。
周景知道孙慕楠与前任刘时一发生的事,包括谈婚论嫁时谈崩的事。孙慕楠没有跟他坦白,不知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还是只是因为他只是局外人。
他尊重孙慕楠,也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能得到幸福。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当暖心的男儿,当个骑士守护在她身边,只为成全男女主角。为什么他就不能是男主角呢?周景如是想。
三年后,孙慕楠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孙周河。在婚姻生活中,周景一直迁就着孙慕楠,把她当成主人来伺候,成了宠妻狂魔。而在与周景的相处中,孙慕楠渐渐接纳了他。她发现,原来婚姻生活会将尖锐的棱角磨合,使得双方在触碰时能契合,不伤害对方,最后谁也离不开谁。
周景认为,只有他爱的人,为了他爱的人没有他不能接受的事。夸张地讲,为了爱人,他愿意低到尘埃,无论有什么代价。
刘时一在两年前也结婚了,与一个孙慕楠之前没见过的女同事结婚。
这件事,孙慕楠还是在大学同学聚会时知道的,因为刘时一也在现场。在宴会上,他的目光清明,仿佛往日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前尘已离去。
孙慕楠听大学舍友吴雪说,他的老婆身上的那股气质跟孙慕楠很像。吴雪见过刘时一老婆,因为她去过他们的结婚典礼。
在宴会结束,每个人都渐渐先后散去时,刘时一走过孙慕楠的身边,停住,留下了一句话:如果时间能够逆转,我会鼓起勇气去抓住你的手。但是,如果只是如果,慕楠,我最终还是跟你在一起,你也待在我身边不是吗?
孙慕楠一愣,随即想到了吴雪之前说的话,一行清泪流了下来,随即吐出了一句话:时一,好久不见。现今,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至少比我幸福。
刘时一露出明眸皓齿,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慕楠,这次是你哭我笑了。别哭了,我曾经深爱的女孩,你看,你老公来接你回家了。”
孙慕楠顺着刘时一的视线,看到周景抱着小河,在酒店门口等着她。小河才两周岁,说话不利索,处于牙牙学语阶段。周景抱着全身扭动的他,也是够呛的,手忙脚乱。
“时一,好久不见,再见。”
“嗯,好的,再见。”
刘时一目送孙慕楠抱着小河坐到轿车里。在周景即将坐入驾驶位时,刘时一发现,他向他绅士地点了下头。
车子启动离开了,直至消失为一小黑点。
错过,就是错过了,再见,过往的时光。你好,今日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