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胖回来,二丫一天比一天精神好转,不再整天整夜的哼唱,不再躲在角落里抽烟,不再醉酒哭闹,不再漫山满岭地奔走。她守在家里,守在三胖的身边,就像当年她嫁给他时那样,幸福很简单,一日三餐,一饭一蔬,寻常的生活,在糊涂与清醒间知足就是快乐吧?
三胖再没有出去打工,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厌倦了工地枯燥的生活,还是真的就戒了赌,戒了外面给了他足够诱惑的女人,人们只是看到三胖不像以前往人多的地方凑了。最风光时的三胖,每每从外面回屯,总是打着车,不在自家门口下,在村口老老少少聚集的地方下来,西装革履,大包小包,羡煞多少没出过远门的人,而且八卦的男人女人们总是围着三胖,让他讲大城市里那些新鲜刺激的事,而现在的这些,似乎三胖都不感兴趣了。
尽管如流往事,每一天都涛声依旧,三胖觉得只要消除了执念,便可寂静安然。如果可以,二丫更想预支一段静好时光,把所有的喧嚣揉碎,让所有寂静生香。日子,对于二丫和三胖来说就是给了一点甜头,又给一点苦头,最后再给一点盼头。三胖之前打工,二丫在家勉强种了自家的地,三胖不走了,觉得自己家这点地也挣不了几个钱,于是三胖想多租一些地来种,如果一垧地能挣五千,那五垧地也挣两三万呢。屯子本就不大,不种的土地成了抢手的肥肉,地价飞速上涨,三胖用了连租的方法租了屯里多家的地,成了屯里种地最多的大户。开始,太多人羡慕三胖的实力和魄力了,春翻、春种,小苗出得那叫一个齐,可天真的有不测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整个伏里,天一场雨没有下,岭地几乎没有结棒,那个秋,对于二丫和三胖来说,惨淡到无法形容。
种地赔了钱,三胖不甘心,他开始上网找出路,种植不行,搞 养殖!又一年春,三胖开始建猪场,听说哪里母猪和猪仔好,就去哪里进,还虚心四处去养殖户那里学习。一年半光景,三胖的猪场已经弄得有声有色了,二年就回了本,开始挣钱了。这得感谢三胖养殖群里的张小妹,三胖养猪三分之二的经验是张小妹提供的,而且,张小妹常常陪着三胖去外地取经学习,这事让二丫再次多了心,二丫又开始抽烟,喝酒,到处唱歌。养猪的第二年秋,张小妹听闻猪价会狂跌,马上打电话告诉三胖,让他赶紧把猪出手。没想到电话通了,是二丫接的,出于恨,二丫除了骂,别的啥也没记住,这个重要消息,三胖没有收到,最后满圈的猪,赔了十几万。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三胖不知道,今生是他欠了二丫,还是二丫欠了他。
当想像的美好和现实里的沧桑无奈融合时,人的心底便只剩下了无法安抚的凄凉了吧?一个酒后的早晨,伴着二丫的哀嚎,三胖被急救车拉进了医院。床边,二丫拉着三胖的手,目光呆滞,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窗外,风还在缓缓地倾诉着它的故事,偶有阵阵鸟鸣与时光窃窃私语着。那些渐渐痩尽的枝桠已然染上了薄薄的冰清。 光阴深处,爱,还在守候,都说心里有阳光,天地虽寒也尤觉暖。惟愿,二丫和三胖以情作暖,以爱御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