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裤管突然空荡如蝉蜕,去年卡在腰间的松紧带,如今在胯骨摇摇欲坠。我熨烫衣褶时触到纤维里渗出的盐霜——那些被奔跑碾碎的脂肪细胞,正在午夜凋零成月光标本。
冰箱冷冻层仍躺着褪色的体重秤,显示屏裂纹定格着三位数的密码。而今他跃起扣篮的剪影掠过厨房玻璃,球鞋在墙面投下的阴影,竟与吊兰新抽的枝条形成共生关系。
餐盒里的西蓝花代替了巧克力派,酸奶盖上的果粒成为新晋收藏品。体育场塑胶跑道融化的胶粒黏在鞋底,随脚步在地板拓印出隐秘年轮——每圈都是对臃肿童年的离心运动。
浴室镜面浮满蒸汽时,他突起的肩胛骨如竹节拔高,旧浴巾裹不住抽条的躯体。那些被跳绳计数器吞没的黄昏,正在脊椎沟壑里结晶成盐柱,而褪下的旧皮囊蜷缩在洗衣篮深处,等待某个梅雨季完成最后的质壁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