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飞鸿(六十四)

老歌仿佛旧友,在不经意时敲打心弦。

白宴看柜子里满满全是二手唱片,不禁笑了,“几时有了这个爱好?”

“闲得没事呗。你不知道,现在跟那帮老朋友打牌也是辛苦,赢了吧,他们说利太太那么有钱,这点小钱也要赚我们的;输了吧,我自己心里真的肉痛啊。所以有时间不如听听歌,再过去看看小朋友。”说起小朋友,明星便有了说不完的话题,“你说,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要是我当年生个女儿就好了,又聪明,又好看,又懂事……”她拿起书柜上相框想给白宴看,突然又拍了自己一记,“我也是蠢,回都回来了,还看什么照片?走!现在就回家去!”

也好,可以暂时放一放心中事。于是二人先去吃了早茶,又去百货公司给小宝宝买礼物,差不多到下午才出现在阿雪面前。

娘儿俩见面,免不了一番唏嘘。小家伙还在睡着,白宴见粉红床褥中恬静安睡的那张雪团儿似的小脸,藕节似的胳膊,肉嘟嘟的小手,心中顿时盈满温柔,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孩子睡得好好的,居然抓住她一根手指不再松开,脸上还露出满足的笑容。

“妈咪,宝宝很喜欢你呢。”

“对不起,你生宝宝的时候妈咪不在身边。”白宴拉住阿雪的手,“当妈妈是一辈子的事,但愿你不要像我,不会做人家妈妈,让你们吃了这么多苦。”

“妈咪,不要这样说。兆天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他很好,而且,经过这么多事,尤其你走以后,他成熟了很多。你已经把你能给的最好的给我们了,我们怎么会怪你?”阿雪看一眼小家伙,“而且,宝宝很乖很可爱,我一点都不辛苦。”

阿雪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倒是妈咪你让人担心呢。”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人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你知道我一直有关注林先生的脸书吧?”

“啊。”她没了言语。

“他这半个月发的照片,写的游记都是孤零零的。你又一个人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宴有种逃家少女被一群长辈关心追问的错觉,哑然失笑,“好了,到底谁是谁妈咪?怎么都跟你阿妈学的那么八卦?放心,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你呢,就把心放在兆天和宝宝身上就好了。”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拿出来,又多几条未读信息。

“为什么不看?林先生的?还说自己是成年人会好好处理?现在难道不是在逃避问题?”阿雪少有的伶牙俐齿。

你瞧,这便是家人。亲的热的唯恐你委屈了,又唯恐你错过了,琐琐碎碎着让你无奈又让你安然。

阿雪揽着白宴在窗前坐下,“你慢慢看,认真考虑,我去准备晚饭,不打扰你。”

到此时,白宴终是一条条点开了那些信息,从一开始的反复的、诚恳的忏悔,到没有回复时的沮丧,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无可奈何的嘘寒问暖……然而真正打动她的,还是他的Lonely Journey 吧,从未见过他那样清冷的摄影作品,那样沉郁的文字,底下,自然还有一串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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