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二)

俗话说,慢工出细活,爸爸就是这样有条不紊的做任何事情,什么事交给他我们都放心,像很简单的刨地这件事,爸爸就会花很长时间把翻过的大土块儿,细细的敲碎,凸凹不平的地方,都要做平整了,当你从地的边缘看过去,就会发现爸爸整过的地,非常的平,也非常的干净,草也被统一放到地边,爸爸还会修剪树枝,在果园里干活的时候,爸爸跟着技术人员学会了修剪树枝,我们家的院子里,从前有一颗果光树和一颗高大的梨树,梨树已经有了很多年的历史,又高又粗,高高的都已经长过了房顶,高出很多来,到了梨树成熟的季节,我们就爬上梯子到房顶上摘着吃,梨树的品种不是太好,不大皮也厚,而且水分也不是很多,但接的特别多,足够我们这些孩子们打打牙祭了,后来我们家翻修房子,原来的石头院子改造成了水泥地,爸爸就在院子里留出空地的地方,种了几棵苹果树,不知什么原因,这两棵新栽的苹果树,长得很慢,也很矮,结出来的苹果可能是疏于管理的原因,只有可数的几个,比起那颗一直留着的果光树差很多,果光结出来的苹果,入口酸甜还可以放很长时间,等到收获的季节,你从树的正面向上看,叶子中间挂满了红红的苹果,像一个个灯笼一样,阳光下一片红彤彤的景象非常好看,修剪果树的工作都是爸爸或者姐姐做的。

爸爸很喜欢看医书,记忆中,家里的书桌里,放着爸爸不知从哪弄的几本医书,书的纸张都有点发黄了,久远的不知是哪个年代,我翻看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一些治病的土方子,爸爸闲的时候就带上老花镜,翻看那几本医书,有时候就拿出记账本记账,爸爸有记账的习惯,每天家里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都由妈妈一一仔细的汇报给爸爸,记到那个本本上,每一笔都很清晰。

因为在煤矿上班经常要下坑挖煤,爸爸在40多岁的时候得了职业病肺结核,开始不停的咳嗽,有一次严重到咳出血了,妈妈吓坏了,从邻居的口中听说吃小孩子的胎盘能治这个病,爸爸那时已经不能吃肉了,妈妈就从村里要生孩子的孕妇那要到两副胎盘,炒一炒,磨碎后拌到饭里,悄悄地给父亲吃,等咳嗽好些了,不再出血了,爸爸咳嗽的病根从此就落下了,每次一回家的第一件事总是能听到爸爸的咳嗽声,或轻或重,这个病一直伴随着爸爸,折磨着爸爸,到他死,经常会在半夜睡梦中被爸爸的咳嗽声惊醒,妈妈就推一推他,叫他翻个身睡觉。

爸爸稍懂些医理,所以很多病,都是按照书上的药方自己抓药吃,像个地地道道的土医生一样,有什么头疼脑热,小病小痛从来不去看医生,还别说那些小病小灾的,按照爸爸所提示的去调理,很快就能好了,小时候有一次我发烧发到头晕目眩,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要掉下来似的,转来转去,灯光就像七彩的泡泡一样,越来越大,爸爸从妈妈被窝里把我抱起,和他一个被窝,抱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高烧退了,还有一次我十来岁的时候,耳朵疼的嗡嗡响,是爸爸骑着车,二话没说带我去了下面的卫生所看的病,医生开了一瓶药水和一包西药片,我用了以后才慢慢的好了。

爸爸在40岁以前身体都还好,自从得了肺结核以后,祸不单行,我上高中那会儿,家里因为翻修房屋出了点事,大姐结婚的时候只翻修了西屋,东屋和南屋一直没有翻修,等到家里的积蓄够了,那一年,爸爸休息了几天和姐夫还有雇的人一起在家翻修东屋和南屋,听妈妈说,那天大家都在抬石头砌地基,爸爸和姐夫抬一块很重的石头的时候,刚开始两人用力抬不起来,姐夫说找人来帮忙,但是爸爸不肯听,非要使蛮力把这块重石头抬起来,结果一使劲,两人石头没有抬起来却听到爸爸的骨头咯噔一下,骨折的声音,爸爸当场跌倒在地下,疼的死去活来,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到炕上,商量着拉他去医院看一看,此时的爸爸依然倔强,说没事儿,没事儿,休息两天就好了,让大家都去忙去,大家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有多严重,听了他的话,没有拉他去医院,爸爸在床上歇了几天后,就又下地干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怎么吃的住?

爸爸从此落下了腰疼的病根,逢到阴天下雨更重,疼的厉害的时候爸爸就贴点儿止痛膏,开始还看不出来他的身体有什么异样,时间长了慢慢的就看到了爸爸的脊背断裂处鼓了出来,爸爸的腰越来越弯了,等到他70多岁快要弯到90度了,腰疼折磨着爸爸,不能平躺着睡,只能翻来覆去侧卧着睡,这使的本来不太高的他显得更加矮小,我们全家人都心疼他,心疼的要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这么倔,根本不听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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