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晴,阳光逐渐充盈起来,走在路上,微风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兜头兜脸地扑过来,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怀抱,温暖而又清新。
这条路走了好几年,每一天都能发现新的风景,昨天还是“不知庭霞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的大雪纷飞,今天就是“留恋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百花盛开。
阳光洒落在花朵上,树叶上,放射出金色的光彩,一切便都透出生命的旺盛气息,那么新,那么自由,连路过的人也感染这种勃勃的生机。
心中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忽然想起在胡兰成的书中看到四个字:“风日洒然”,这个词如此动人,又透出淡淡的欢喜,形容此刻的心情太贴切了。
路两边有许多株丁香树,绽放出浅紫色的花朵,一簇簇,一丛丛,盛烈的开放着,那样馥郁,那样抒情,好像要把全部情感都展示给路人,在丁香树下静静走过,清风仿佛也知我内心欢喜,拂落花瓣纷飞如雨,送我满心满怀的香气。
这是我的一点小欢喜,我把它收藏在我自己的小天地,让它在心中静静成长,放它在我的心灵中轻盈起舞。
走在这样洒然的风景里,忽然想起苏轼有首诗云: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在柳絮纷飞如花的时节,柳树垂下千万条碧绿丝绦随风摇曳,依稀可见如雪般清丽的梨花掩映其间,此时此刻,天地间充满了疏朗平和的美丽,这种清和明朗,澹然可喜的美与风日洒然的感觉应该是异曲同工吧。
这种感觉不同于“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狂放,不同于“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惆怅,不同于“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的飘渺,不同于“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的哀叹。
而应该是“人生有味是清欢”的满足与欣喜,是“人生乐在相知心”的清平与快乐,是“千江有水千江月”的大气与淡泊,是生活中最平淡的味道,却是最深刻的幸福滋味。
也许是尝够了山珍海味,却依然怀念母亲的一碗手擀面;也许是品够了传世佳酿,却觉得唯有一杯清茶最香醇;也许穿惯了绫罗绸缎,却发现还是家常的棉布最妥帖……需要用心去细细品味,用情慢慢思索。
因着这欢喜,无论凡尘俗世有多少困扰,都会把快乐放在心头,就算是阴霾布满天空,也要让阳光在自己的内心充盈,就算是山重水复,也要努力走出柳暗花明。
因着这欢喜,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意欢笑或者悲伤,用内心丰富的情感驱使文字排兵列阵,组成我的一些小确幸。
亦因为这欢喜,愿意在清静的早晨或静谧的夜晚,让记忆随浅夏的柳絮纷飞,让思绪随心灵的河流流淌,让情思随芬芳的文字抒放。
在这样的欢喜中,收集阳光,收获快乐。
在这样的简静中,采撷几朵清欢,几枝平和,放入心灵的容器中发酵,炼成几瓣心香。淡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