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小镇,它的清晨不喧嚣也不吵闹,太阳不急不躁地照耀着街道,街道上的人群不慌不忙地行走着,时不时还相互点头微笑。镇上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学校,里面的孩子总是渴望着自己快些长大,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李南就是在这所学校里面读书,她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也渴望着自己快些长大,也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这天,讲台上的张老师带着一脸的微笑,说道,“同学们,今天老师想问一下大家的梦想是什么?”话一出口,教室已然沸腾了。
“我要当科学家!”
“我要当医生!”
“我要……”
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张老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李南同学,请你给大家说一下自己的理想吧?”
李南怯生生地站了起来,她红着脸,怔怔地看了着张老师,然后大声地说,“我,我长大后,要蒸出世界上最好吃的馒头……”
哄一下子,同学都笑了起来,李南环顾了一下就低下头,她的脸更红了。张老师微笑着又做了一下“嘘”的动作,“同学们,李南的梦想很好啊,并不是一定要做大人物才好,大家说对不对?”
“对!”孩子们止住了笑声,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张老师示意李南坐下,然后就又喊其他同学来说自己的理想了。李南坐了下来,嘴憋得很紧,眼睛努力地闭了几下后,她脸上的红色才退了下去,天真同学们的嘲笑让她有些想哭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迫不及待拿出自己的饭盒,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李南却和以往一样悄悄地拿着饭盒走出教室,一直走到操场上的水泥看台上。她才坐了下来,看看左右,才打开自己的饭盒,拿出一个馒头来。
她咬下一块,小脸的一侧立马像起了一座小“山丘”,然后随着她用力的咀嚼,“山丘”翻滚几下就被吞了,然后再咬一块,再咀嚼……
正在李南聚精会神地吃着饭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手忙脚乱地盖上饭盒才抬起头。张老师拿着一个银色的饭盒,笑吟吟地看着她。李南努力地把嘴里的馒头吞了下去,喊了一句,“张老师!”
张老师微笑地走了过来,坐在她身旁,“李南同学,吃什么呢,悄悄跑这里来吃,怕别人给你抢啊?”
李南把饭盒抓得更紧了,“馒,馒头……”
“给老师吃一块好不好?”张老师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而李南低下头,把饭盒用力往后藏了藏,“老师,没,没有了……”张老师还是微笑着,摸了摸李南的头,“那下次有机会你带给老师吃好不好?”李南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句。
有一天刚上学,李南兴高采烈地跑进办公室,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张老师,今天我妈蒸馒头了,给您!”
张老师高兴地接了过去,直接拿出来,就咬了一口,然后笑着说,“真好吃,怪不得上次你不给老师吃呢!”
李南呼出了一大口气,然后笑着就跑出去了,“老师,一会见……”
张老师突然停住了,眼睛一下就红了,他猛地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几大口水,才把馒头冲了下去……
下午上课的时候,张老师对同学们说,“同学们,明天我们班要开家长会,请各位同学回家通知自己父母……”
李南这次回家是小跑着的,一路上都没有停,当她气喘吁吁地打开了房门,忽然就乐了。
“阿姨,明天,您能帮我开家长会吗?”
一个正在揉面的女人笑着抬起了头,“可以啊!”
李南猛得就蹦了起来,“太好了……”话还没说完,里屋却传出了声音,“小南啊,怎么能这么麻烦你阿姨呢,人家教你做馒头就很辛苦了……”
李南扔掉书包,对着揉面的女人吐了吐舌头,就跑回屋里去,一头扑在床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眼睛紧紧地闭着,手开始摸索了起来,终于摸到了李南的头上,他轻轻地摸了几下,忽然就哽咽了,“小南,爸爸对不起你,腿脚不行,眼睛还瞎了,就连个馒头爸爸都不会告诉你怎么蒸……”
李南一头钻进爸爸的怀里,她却没有哭,而是大声地说,“爸爸,我以后一定会蒸出世界上最好吃的馒头,我会养活你的……”
在门外揉面的女人,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李南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几年前她的父母出了意外,父亲断了一条腿而且还失明了,母亲更惨永远地离开了她……
第二天,李南的阿姨用她母亲的身份去参加了家长会……
寒假的时候,李南敲开了张老师家的门,刚进门,她顾不得坐下,就把手里满满一袋的馒头递给张老师,“老师,我妈说过节了,没啥送你的,就给你蒸了一锅馒头……”
那天晚上,张老师和自己的爱人在吃饭,吃得就是李南家送来的馒头。张老师用力咬了了一口说,“你别说,比你做得都要好了啊!”
“是呢!”张老师的爱人也咬了一口,“老张,你怎么发现李南家里有困难呢?”
张老师又吃了一口馒头,“有一次,我看着她自己坐在操场上吃馒头,那馒头明显是都没有发酵的‘死面’馒头!”
张老师喝了一口水,又说,“那孩子天生要强,要是直说她会受不了的……”
李南回到家,看着另外一袋子馒头发呆,是她想送给那个阿姨,那个教会她蒸馒头,又替她开家长会的那个阿姨,可是阿姨的家在那里呢?
李南很是苦恼,其实她不知道,就在刚才她已经去过阿姨的家了,而且阿姨现在正边吃她蒸的馒头边夸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