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成了你,也终于理解了你(妈妈)

他们说,你是泼辣的,半夜独自一人拖着我们几兄妹,骑着高高的自行车,矮矮的你背着我,载着哥哥,在深夜中显得很是滑稽。叽叽嘎嘎的老车,在你一深一浅的踩踏中,跟着我们一起街头巷尾找寻彻夜不归,混迹赌场的爸爸,翻起爸爸的麻将桌来,噼里啪啦,一阵臭骂,从此吓得爸爸再也不敢混迹麻将场。

印象中,你是泼辣的,声音洪亮如农村丧事中清晨的唢呐奏乐,哩哩啦啦,能从街头传到结尾,甚是聒噪,听者(我们兄妹几个)闻风丧胆,赶紧从小伙伴家里退出,急匆匆回家,生怕你一个箭步找上来一阵臭骂,在小伙伴面前损了颜面。

小小的我,真的很懊恼,为什么别人的妈妈能那么温柔,而我的妈妈,怎么就不能跟轻轻地说声话呢?小小的我,真的很胆怯,为什么我的妈妈总是能骂我骂的那么顺?……

小小的我,也知道你是爱我们的,虽然没有给于最好的,可总是舍不得我们受苦,舍不得我们委屈。

他们都说是你的泼辣,才撑起了我们的家。心中百感交集,爱、怨、怯、喜、怒……

现在的你,没有了养育儿女的压力,没有彻夜混迹赌场的丈夫,活得祥和得如一缕微光,谦卑善良,声柔色润,勤勤恳恳地为家忙活着,如这个世界从来对你都是温柔以待一样。

小小的我,在你影响下,一直很谦卑地生活着,努力不去言语伤害别人,如当年自己被伤害一般,是多么的难受。可是却发现自己活得太认真了,忘了生活有幽默,有笑着骂人,每每太当回事,终于有一天,所有的忍耐爆发,跟婆家人大吵一架,大概也颇有你当年“泼妇”的风范吧?没想到我也成了“你”,我真的不想成为“你”。大抵是自己也想不到的,温柔如水,细声细语的人,怎么就变成泼妇了呢?

你劝重蹈你的覆辙,劝我想开点,可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妈妈,我想抱着你,好好哭一场,当年的你,没有婆家娘家帮衬,拉扯我们几个长大,一定奔溃得很吧?才会有了“泼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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