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总有会触动人心的。
并不算是特别寒冷的一个冬日。
安宁村里,有一户人家,门口挂起了白布松枝。唢呐声,鞭炮声此起彼伏。像是哀号,又像是欢庆。这是在送别一个人送别一个刚走玩凄苦,短暂一生的人。
此时此刻,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走进有黑布和白花装饰,,对着遗像和骨灰焚香拜祭。走出灵堂之后,围坐在一起吃着瓜果喝着茶水,仿佛就是来参加一个聚会似的,家长里短,谈天说地。
走完一生的那个人,叫做朴根。四十多岁,无儿无女。不过有个弟弟,这场葬礼就是由他的弟弟一家操办的,这个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死去,也许他会一直不回来。
他离开这个家的原因是他眼睛看不见了。
他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十岁左右,发过一次高烧,因为高烧影响了他的眼睛,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之后,他十岁到二十岁的时间里,他的父母一直用心照顾他。
可惜上天没有太眷顾他,在他二十岁前,父母就相继过世了。他22岁那年,他的弟弟朴明,在新建的三层新居里,结了婚,成家立室。
他不想再成为他弟弟一家的负担,所以,当弟弟搬进新房之后,他也打算离开这个家。
走的那一天他就穿了平时一直穿的旧衣服。穿着一双破烂但是还可以走路的鞋拿着一个用来探路的竹竿还有一只用来喝水吃饭的碗踏上了他流浪乞讨的漫漫长路。
虽然他的眼睛瞎了,可他的心不瞎,极强的激烈,让他牢牢记住了回家的路。除了逢年过节的时他偶尔回一次家,其他的时间几乎是在外流浪乞讨度日。
在外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靠怎样的毅力一直活下来的?
在外流浪,居无定所,他每天晚上蜷缩在别人墙角下的,一个小角落里裹着身上仅有的旧衣服。或许是冷,当他在路上遇到别人扔掉的破衣服破麻袋的时候,他总会捡起来绑在身上。久而久之,他身上就挂满了破衣服和破麻袋。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打理过。长长的披在肩膀上,发丝之间互相粘连在一起,上面还有灰尘。脸上黑黝黝的,不知道是多久没洗过。腿上挂着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脚上用轮胎的皮绑上,是他自己做的一双鞋。
他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这根长长的竹竿,就相当于他的眼睛,他看不到前方有什么,为了不让自己跌倒,撞到东西,然后他就用竹竿一路,敲敲打打,东碰西碰用来判断前面的路上没有什么障碍物,或者是水沟小坑。如果他一旦跌倒了,摔伤了,肯定是没有人来扶她,没有人来关心他的。
有时候,这根竹竿也能保护他不被别人家养的恶犬咬伤。就靠着这根竹竿他四处流浪,在整个县城,数百个村子里流浪乞讨。他听着别人的声音,别人的马车,汽车和人走的路声音判断路线。
感觉到旁边有人家他就停下来站在人家门口,举起他那个已经很破旧的饭碗。对着别人家门的方向说:“你家里还有剩饭剩菜吗?如果有。给我一点,让我填饱肚子就行了。”
大多数的人只要家里还有剩饭剩菜,看到这么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还是愿意把那些剩饭剩菜倒给他让他充饥的。很多时候,这些剩饭剩菜都已经冷掉了。没有什么味道,而且还有油腻腻的。运气好的时候,赶上别人刚吃完,饭菜还没凉,他就能吃上一顿稍有温度的饭。运气不好的时候,也许他两三天都吃不上一点东西。
有些善良的人看到朴根时候,不仅给他热气腾腾的饭食,让他填饱肚子,还有可能给他倒茶水喝。如果口袋里正好有零钱,也会给他一些,让他去买一些能吃的东西带着。
朴根从未主动向别人要过钱。但如果有人要给他的话,他还是会表达感谢之后就收下了。
有些比较冷漠的人如果见到了他,不给吃的也就算了,还有可能口出恶言,把他从自己家附近赶走。
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他,就会各种嘲笑讽刺,甚至会拿起石头不断朝他扔。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候,朴根也不说什么,他只能默默的转身,用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带着他那颗满受无助的心,慢慢的离开。
自从镇上有了收购废品的地方之后。他在路上,如果,遇到了什么瓶子,铁之类的东西也会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装在他身上背的,口袋里,最后再拿到废品站卖个人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捡了多少,也不知道人家应该给他的钱,又具体给了他多少,不过能有一点钱装在身上,需要的时候能拿出来买一点吃的,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因为他这样在小孩子眼中可怕的样子,一旦哪家有小孩,不听话大人就会说:“你再闹,你再不听话,等朴根来了就把你扔出去,让他把你背走!”很多小孩子都知道朴根是到处要饭吃的乞丐,害怕自己也变成一个可怜的乞丐,就听大人的话,不敢再闹了。
无形当中,他就成了别人眼里一个可怕的符号。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难过。但是,即使他难过,他又能怎样。
长长的竹竿,敲打在地面上,通往未知的路。
他走过很许许多多的人家。但却不敢奢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家。他害怕自己变成家人的累赘,变成家人厌恶的对象。所以,他远离弟弟一家。
但是这样怯懦又可怜的一个人,也做了一件轰动县城的事,那就是他杀了一个人。
在他流浪乞讨的过程中。他又上了另一个也是流浪乞讨的人,不过,他是眼睛看不到了,那个人眼睛没有问题,却是个傻子。
那个傻子也不知怎么的,他就一直跟着朴根不愿意离开,朴根到哪里他就跟到哪儿。如果普遍要到一点吃的,他就把朴根碗里的吃的几乎都抢过去吃掉,无聊的时候他就会对朴根拳打脚踢。睡觉的时候,他也总是去把朴根想睡的地方抢了。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朴根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趁着傻子没有防备的夜里,朴根带着傻子走到公路边的桥上。他摸索着拽住傻子的双手,拿出身上的绳子把傻子绑了起来。绑得结结实实,然后从桥,上把他推到了河里。
他其实也就是不想跟傻子呆在一起,他就希望傻子离他远一点。可是傻子特别倒霉,掉在了也就一米的河水里。太紧张,只会挣扎,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救自己。所以傻子就这样淹死在了河里。直到两三天后,有人看到它漂浮在河水里的尸体,急忙报了警,警察调查之后,知道头号嫌疑人应该就是到处流浪的朴根。
警察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朴根,把他带回警察局,审问了他。
朴根知道,自己这次杀了人。应该要以命抵命。所以他心平气和的把整件事都交代了,还哀求警察人员判他死刑,也并不是他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罪恶,只不过是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眷恋了。活着和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勇气自杀。
地方法院看到了这个情况之后,认为他是残疾人,不应该追究法律责任。就只是对他做了一系列的批评教育,然后给他理了头发,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后把他送回家了。
不过他不想呆在家里,几天之后趁家里人,没注意他就要又走了。
但是他杀过人之后,很多人听到了这个事情,都觉得他特别可怕,见到他赶紧躲得远远的。给他饭吃的人也就变得少了。
他无能为力,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去改变这一切。
他所拥有的也就是身上的破衣服,破碗,还有那支用来探路的竹竿。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也没有人知道他最后是怎样死去的。
或许是天气太冷,活活冻死。
或许是很久没吃东西,慢慢饿死。
也有可能是生了病,但是一直没去治疗,所以最后也就病死了。
有人在路边发现了他的尸体,通知了的他的弟弟朴明。他的家人带着他的遗体回老家,为他举办了一场葬礼。就这样,他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或许这样对他来说是种解脱吧。在这残酷而凉薄的世界里,他尝过了太多的,心酸和痛苦。所以他是毫无眷恋的走完了这段人生,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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