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又值班。年内在电话里告诉母亲,她言语竟无波澜,看来已习以为常了。
中学的同学在家组织聚餐,邀我参加,我说值班回不去,被大家一通骂,说我骗人,哪有春节不放假的地方。
我说我是110指挥中心的,如果我们放假了,群众有危难要报警怎么办。大家还想反驳什么,却自己把话咽了回去。
春节无法回家过年已经不止一次,好几年的年夜饭都是在单位吃的。起初几年吃饭时看着诺大的餐厅空荡荡的,自己坐一桌,心里还挺不是滋味,渐渐地竟没什感觉了,独自品着美味还能和餐厅的服务员打趣半天。
单位餐厅四周挂有电视,我经常边吃边看,看着屏幕里的热闹非凡,独品着单位的冷清,内心强大的跟个女战士似的。央视的记者也挺有意思,大过年的天南海北的跑着采访,今晚吃饭时正好看到他们播出的节目-----《新春走基层》。一帮年轻的士兵在天寒地冻的野外训练,练射击,爬障碍,将艰苦奋斗的优良品质发扬的淋漓尽致,再抬头看电视便见到记者在采访其中一位兵弟弟,他获得了一个挺不错的荣誉,部队里请了神秘嘉宾来为他颁奖。
背景音乐的旋律突然变得柔软,镜头指向嘉宾上台的通道,然后是座位席上大家充满期待的眼神,即将获奖的小兵也是一脸疑惑,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所指的方向。
似乎过了很久,一双两鬓斑白的老人在大家热切的注目礼中走上主席台,看到自己的儿子,略显拘谨地上前拥抱,台下掌声一片,镜头扫过之处,好几位战士低头擦拭眼角。
上一秒还是女汉子的我,下一秒突然泪如雨下。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此刻也许他们正在包着饺子,谈论着我春节回家最爱吃的东西,每次过年都早早地为我准备,却要期待许久才能看到我回家的身影。
作为一个外乡人,其实我比谁都期盼过年。可是因为岗位的特殊性,我们常年无假期,只有在过年时才会轮休几天。时光飞逝向前,我知道父母在盼望见面和支持我工作的矛盾心境中期待着团圆。
我想起小时候在家里过年。
我上学时是比较叛逆的一类,对春节时家里的各种习俗并不待见,但又迫于父母的威严不好发作,经常想着等长大了就不在家里过年了。
当年我家有个亲戚做着家电生意,每到春节父亲便会去他店里拿回一套时兴的音响供我和弟弟玩乐之用。每当此时,是家里聚集同学最多的时候。
弟弟约了他的小伙伴们一起要看各种电影,我则叫上我的三五闺蜜要对着音响唱各种流行歌曲。我和弟弟之间的矛盾便经常由此产生,各自率领自己的人马对阵,在家里吵的乌烟瘴气的。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父母便放任不管,偶有不可开交的时候父母便要我让着弟弟。次数多了,总感觉父母偏心,便默默地期待着自己生活自立,早些远行。
终于有一次,我和弟弟到了快要动武的地步,我感觉自己当众被弟弟伤了脸面,定要讨回来,摆好的阵势准备和弟弟决斗,然而一腔恨意没有发泄出来硬生生被父母呵斥散开了,敏感的自尊心被伤的七零八落的。
那天天擦黑的时候,我悄悄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家出走去姑姑家。临出发时发现没带钱,便去母亲房里扒抽屉,期待能扒出些零钱来。
钱没扒到,却惊动了父母,又被一通骂,母亲伤心极了,觉得我脾气傻倔,太难教养了。母亲当时哭着骂我:现在讨厌和父母一起,一心二心地想出去,总有一天你会日思夜想地想回来。当时觉得父母真是自做多情,而今想起,竟泪眼婆娑,这种心境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回家的感情真的会像黄河决堤,一泄千里。
岁月无声,情却更深了。如今我和弟弟再也不吵架了,因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此刻,擦干眼泪,收藏起自己思乡的小情绪,把更多的平安带给我爱的这座城市,我的成就也是父母的荣耀。
有一种过年,叫我在值班。春节值班,也没什么可骄傲的,等同事休完假回来,我也回家几天,见见父母,过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