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听得炬天大叫一声,回头惊愕的看着李钺,“小钺,你……”
李钺也慌了神,做了一个愚蠢的动作,他连忙拔出匕首。本是暂时封闭的血液随着刀子的离开,肆无忌惮的流出来。起初是鲜红的,慢慢竟变成了淡蓝色。地上的水花飞溅,水的颜色也在发生变化。炬天用手徒劳的按着伤口,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突然他大喊一声,整个人变了样子——火红的头发,凌厉的眼神,遍身覆满了冰蓝色的鳞片,犹如铠甲一般,在屋里闪着亮光,此刻显得些许诡异。
李钺吓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朝夕相处的父亲竟还有另外一种模样。他傻愣愣的握着刀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惊魂未定。
李夫人听到异响奔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大惊失色,她匆忙跑过去,蹲下查看丈夫的伤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心!”就在炬天话音未落时,窗外飞进一把刀,刺中了李夫人的后背。只听她惨叫一声,倒在丈夫旁边。她的容貌也逐渐改变着,不一会儿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紫发女子。
“炬天,络女,好久不见了。”门外走进一个青发碧眼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男子,女子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个男子面孔一模一样,手中拿着飞刀,看起来都是异类。
女子身穿一件碧色绣着妖艳的藤蔓的长袍,美丽异常,仿佛整个人都被碧色的光芒笼罩着,她摆弄着纤长的手指,随意舞动着,指甲划过处,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绿色。嘴角扬着轻蔑的笑容说:“哦,不对,不应该说好久不见。这三年里我们见过无数次了。你们隐藏的这么好,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呢。”
“哼,彼此彼此”,炬天强忍痛苦,发出一声冷笑,“迺邪,你不是也一直没以真面目示人吗。”
李钺盯着这个被唤作迺邪的陌生女人,却又觉得有些熟悉。女人一边笑着,一边摆弄着脖子上的项链,说:“怎么了小钺,难道不认识婆婆了?你送我的礼物我还真是喜欢呐。”她略带嘲讽的看着李钺笑了起来。
啊,那串链子不是海神链吗?
难道她是麻婆婆?他的脑子里轰隆隆的,完全理不清头绪。
“那链子,难道是海神链?”络女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对啊,这就是你们海神族的至宝。我这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就是想用他们的血来唤醒海神链的神力,却一直徒劳无功。没想到一滴小钺的血就够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麻婆婆,那些人是你杀的?可你不是说……”猛然听到这些,他还不能完全接受,声音颤抖的问麻婆婆。实在没办法把这件事联系到一起,那可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村民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小钺,她根本不是什么麻婆婆,她是海妖族的大祭司——迺邪!当初我们夫妻就是打败了她,才将你从海妖手中抢出来的。”炬天呼吸急促,失血过多,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有力了。
“你骗我!”李钺看着迺邪,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小钺,我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你的确是前海神王的儿子,炬天也的确是海神王手下的重臣,只不过……他不是叛徒,而是至今仍未醒悟的愚忠之臣。哈哈哈哈!”她捻着海神珠,仰天长笑。
“好了,别跟他们废话了,快把这小孩抓了去交差吧。”等不及的丁嗔、丙恚兄弟亮出兵器,逼近李钺。
炬天本能的去阻挡,奋力撑起的身子因疼痛又重重的倒在地上,伤口处血流的更厉害了。
“别挣扎了,炬天。这把匕首可不是普通的匕首,它上面沾了海神族王室的血呢。你一时半会动弹不了,也救不了你的小主子。”迺邪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钺。
此时的李钺已经明白自己是彻底被利用了,自责与愤怒让他整个人都濒临奔溃的边缘,双眼通红,双拳紧握,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脑海中不断的咒骂自己,愚蠢之至。他无措蹲在父母身边,胡乱的抓着他们的手。
“跟我走吧。”迺邪不慌不忙的靠近李钺。炬天顾不得伤口,忍着剧痛,挺身将李钺死死抱在怀里,同时向络女使了个眼色。
络女会意,用尽全力一挥,手中竟生出无数的藤蔓,遮挡住了迺邪等人的眼睛。等他们再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离开房间向外面跑去。
丁嗔刚想去追,迺邪摆摆手说:“不急,她受了伤,跑不远,咱们可别中了调虎离山计,先把这两个重要的解决掉。”说罢她俯下身对炬天说,“哎呀,炬天,没想到你还这么疼老婆啊。只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她用那把匕首抵在炬天的脖子上。
“迺邪,你如果杀了我,当年王族的宝藏下落就再也没人知道了,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财富都藏在那里?”
“炬天,你真知道海神族宝藏的下落?别信口开河了。”迺邪嘴上虽说着不信,话语间却带着些许疑问,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炬天。
“他当初深受海神王信赖,搞不好真知道宝藏的下落呢?还是先留个活口吧,免得杀了他王怪罪。”丙恚劝道。
“好,那我就先不杀你。”说罢迺邪将衣袖一挥,念起咒语,炬天骤然松开儿子,双手捂着头,表情痛苦,满脸大汗。护住李钺的身躯渐渐倒下,终于无力地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来吧,小钺,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你们给我滚!”李钺不停抓起身边的东西朝迺邪胡乱扔过去,但在她面前这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她站在那里都不不屑于伸手挡一下。
“好了,小王子,不要玩儿了,跟婆婆回海里去吧,那才是你本来的家。”迺邪拉住李钺的手,瞬间他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去了一样,软软的随着她的步伐前行。
就在他要被带走的时候,忽然背后发出一阵强烈的光,刚才离开的络女又冲进了房间,她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像是一颗珍珠,塞入他口中。
“这是你的海神之魄,吞下它,你便会由凡人的身体恢复成海神的本貌,你的力量也会觉醒,小钺,以后爸爸妈妈不能陪你,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络女用力把李钺拉回自己身边,念着咒语。他的手慢慢开始变得灼热,一条猩红的线顺着手臂一直蔓延着。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灼热,他感觉整个人要被烧干一样。
迺邪发狂地喊道:“好啊,络女,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不过李钺还是个孩子,你以为刚觉醒的海神之力能有什么作用吗?太天真了!”
丁嗔和丙恚举起武器向络女一下下砍去,络女忍着伤痛,把正在消化海神之魄的李钺紧紧护在怀里。
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只听到母亲一声声地闷哼,感觉到她的鲜血染湿了自己的衣衫。他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小钺,你虽然不是爸妈的孩子,但我们真的……真的……好爱你……”
他脑海中像走马灯一般回忆起从小到大的各种片段,仁爱的父亲,慈祥的母亲,善良热情的村民,宁静的小渔村……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的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是时候了,放我出来吧。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发出一声大吼,声波将众人震开。
迺邪被震得坐在地上,顾不上狼狈,兴奋地说:“刚刚吸收海神之魄,释放出来的力量就这么强,真是找到宝贝了,太棒了!”
李钺向她步步逼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和凶狠:“为什么伤害我爸爸妈妈,为什么!”随着他的怒吼,迺邪脖子上挂的海神链突然不听使唤地挣脱了她,飞到他手中。
“丁嗔、丙恚,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上。”随着迺邪一声令下,三个海妖同时向他扑过去。
李钺晃动着海神链,空气便像荡漾起波涛一般,波涛越震越大,最后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了。只听房顶砰地一声被掀开,接着地上的尘土、砂砾都飞了起来,隐隐听到远处人们的哀嚎声……
他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地,随着海神链在空中飞旋,不停地飞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