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宁知夏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陈朗的情景。现在想来,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是20年前的一个9月,和现在一样的季节,盛夏刚过,天气渐渐凉爽。那一年知夏刚刚22岁,商专毕业一年多,刚找了一份会计的工作还在实习期。知夏在学校学的会计专业,不是她自己想学的,其实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兴趣是看小说,从小的理想是当作家。特别羡慕那些能写出好看的小说的作家。但是因为从小就偏科,理科太惨,没有考入理想的大学,只好在家里的命令下去上了商专。学了父母美其名曰好就业的会计专业。
知夏的家庭很普通平凡,也很温馨幸福。爸爸在一家大企业有正式工作,福利待遇不错。养他们一家四口没有问题。妈妈没有正式工作,在市场上摆了个摊位卖一些小零食什么的,生意还可以。弟弟还在上学。关键是爸爸妈妈非常爱她们姐弟,从小没让他们受过苦,经济上也没有亏待过他们。爸爸性格强势,说一不二,但是那种传统的男人,非常爱孩子顾家庭。妈妈是传统的贤妻良母,什么事都听丈夫的,对丈夫很顺从,非常爱孩子,对孩子温柔有耐心。不像知夏一些同学的妈妈,动不动就骂孩子挨千刀的,王八羔子一类的。爸爸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像知夏一些同学的爸爸那样,一不高兴就拿孩子出气。皮鞭鞋底都往孩子身上招乎。知夏记事以来,从来没有挨过父母的打骂。所以附近好多小孩都很羡慕她。不夸张的说,知夏虽然不是真正的公主,但真的过的小公主的生活。22年都是一帆风顺,没有什么挫折。
可能也是因为生活太幸福了,知夏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一样,没经过风吹雨打。也可能因为从小爱看小说,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浪漫梦想。
说回正题,知夏记忆中那应该是个星期天的午后,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没去上班,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妈妈在市场上还没有回来,弟弟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爸爸应该在村口下象棋。那是他雷打不动的节目。爸爸没有不良嗜好,不喝酒不打牌,只有这个兴趣爱好下象棋。知夏记得小时候就是这样,到吃完饭的时候,妈妈就会让知夏去喊爸爸回家吃饭,知夏就会连蹦带跳的去找爸爸,不用说肯定在下象棋,和一堆不知该喊大爷还是叔的男人们杀的正欢,知夏就会软磨硬缠的把爸爸拉回家,爸爸对自己的宝贝闺女一点辙没有,只好不情不愿的回家吃饭。所以妈妈每次都让知夏去叫爸爸,不让弟弟去,因为弟弟去了,爸爸才没那么耐心,不光叫不回来爸爸,说不定还得挨一顿熊。
话说那个星期天的午后,知夏午睡了一会,醒了之后正在看一本小说,小说的名字知夏一直记得,叫乱世佳人。是一本很有名气的小说,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飘。知夏午睡醒了就一直在看,看了感觉一下午了,应该有5点左右了,因为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感觉没那么强烈了。知夏半倚在自己床上,正模模糊糊的想着该去做饭了,一会妈妈回来可以吃现成的。
这时,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面问,请问家里有人吗?那个声音该怎么形容,很低沉很好听。知夏从来没听过一个男人说话这么好听。后来她才知道怪不得他唱歌会这么好听,让人百听不厌。原来就是因为他有一副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知夏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声音接着问道,家里有人吗,知夏急忙回答,有人有人,说着赶紧从床上下来,推开门去看看究竟谁来了。
因为农村的习惯,就是家里有人时很少关大门,除非到了晚上才会把大门从里面插上。
所以来人直接进了大门站在院子里问的。知夏来到院子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这个男人知夏看他第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只记得当时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当时年轻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过了许多年,知夏再回忆第一次见面时可能有些东西就已经注定了。用前几年大热的电视剧甄嬛传主题曲里唱的那样,是劫还是缘,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还有一首知夏非常喜欢的歌这样唱的
爱是迷迷糊糊盘古初开便开始
这浪浪漫漫旧故事
跌落茫茫红尘
南北西东亦相依
怕独自活着没意义……
年轻的时候以为爱情去了会再来,只要愿意可以和许多人恋爱,要许多年以后才明白,真正的爱情可能只有一次。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遇见过爱情。
话说当时知夏觉得这个男人也有一刹那的晃神,可能他没想到从一个农村平房里会跑出来这样一个女孩子吧。知夏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的女孩,她属于那种第二眼美女,越看越好看的女孩,有点像年轻时候的霍思燕饰演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里的大雪那种女孩。但又没有那么柔弱,要更活泼一些,有点古灵精怪的那种女孩子。在外人面前可能话很少,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鬼主意最多。知夏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并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没出息,紧张什么啊,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电影明星看了那么多,都比他好看,也没这么紧张过。
但是还是不好意思和他对视,眼睛不知该看何处,只好看他牵着的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几岁了。那个小女孩大概3岁多的样子吧,廋廋小小的,但长得很可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个男人代她回答,4岁了,妞妞,叫姐姐啊。那小女孩躲到了男人的身后,手紧紧拽着男人的衣角,很害羞的样子。
这时那男人说,我看到你家要出租房子是吗?我想租房子。知夏说,是的,但是这事我做不了主,要等我爸爸妈妈回来。这样吧,你进来坐会吧,他们也快回来了。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下说,方便吗,要不我就在院里等吧。知夏说,也行,我去给你搬个凳子坐。说着知夏去屋里搬了把椅子,又到了杯开水。那个男人礼貌的说谢谢,然后又耐心的给那个小女孩喂水喝。知夏偷偷的用眼喵着他,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温柔,她想,这小女孩是他什么人呢,侄女还是外甥女,因为他的年龄不应该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他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应该超不过25岁,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风霜之色。突然小女孩的一声爸爸,把知夏吓了一跳。真是没想到,他们真的是父女,这么年轻的父亲。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说,爸爸我困了,抱抱。那男人赶紧报起了孩子,轻轻拍着她,不一会小女孩睡着了。知夏说,要不把她放屋里床上吧,这样睡不舒服。那男人说,不用了,太麻烦了。知夏从自己屋里拿出来一个小毯子,说,盖上吧,别受凉了。那男人说,谢谢。
这次因为给孩子盖毯子他们两个挨的比较近,这声谢谢好像就在耳边响起,知夏觉得自己的耳朵热热的,脸也热热的。她不敢抬头,急忙说了声没事,跑到了屋里。在屋里平静了一会,她觉得让他自己待在外面也不合适,于是那着刚才看的小说,搬着凳子又来到了院子里。离他不远不近的坐在那里看小说。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又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说话,知夏觉得他的目光好像在看着自己更不敢抬头了,这样过了一会,正当知夏再想是不是要逃到屋里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推车的声音,原来妈妈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妈妈进了院子,看到有陌生人一愣。知夏忙说,妈妈,他是想租房子的。那个男人站起来说,你好,我叫陈朗,我想租你家的房子,这时候,知夏才知道他的名字。
妈妈看了看陈朗怀里的孩子,有些迟疑。陈朗说,您放心,我家就是本市的,因为在附近的工地工作,所以想在这附近租房子。身份证我带着呢,您可以看看。妈妈说,没有不放心,可以,就你跟孩子住吗,孩子妈妈呢?陈朗苦笑了一下,说,孩子妈妈离开我们了,就我们俩生活。不知怎么,知夏听了这话,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妈妈也是心很软的人,急忙说道,哦,别一直抱着孩子了,把孩子放床上,睡得舒服点。屋子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因为这几个月就想出租,所以家具也都齐全,直接住进去就可以。你带褥子床单了吗,先铺上床让孩子睡觉。带了带了,在行李袋里。知夏帮他把孩子抱过来,让他拿东西。他又说了谢谢,知夏稍微离他近些就觉得心跳好像加快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知夏虽然没有正而八经谈过恋爱,但从初中开始就经常收到男生的情书,但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她只觉得那些情书都像他们人一样,可笑又幼稚。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感觉。
陈朗把床铺上褥子和床单,把孩子放到床上,还是盖着知夏的小毯子。原来他们连被子也没带。知夏又回自己屋里拿了个枕头,给孩子枕上。陈朗有点尴尬的解释,因为不方便,所以好多东西都没带来。他有点害羞的笑着,妈妈在旁边和他客套,是啊,谁出门能想这么周全呢,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