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当何以为青年?这样的反问在我最近在写毕业论文时心里常反复思考的一个问题。
或许出于对于农业喜爱的感情,结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概是一种缘分吧。我也好像因此找到一个组织,这颗心像是有了着落。他们都很朴素,都有一颗热爱农业的心,又是身体力行,用自己行动感染着他人。他们有的是毕业后直接返乡,或是辞职后返乡,其中不乏有名校的硕士研究生,也有“海龟”一派的博士生,不乏有在城市月薪万元以上的高薪阶层。当然今天这里不谈论哪些资本大鳄下乡,他们的行为另当别论。
“一定是脑子坏了,要不就是脑袋有病,放着城市好生活不过,要回到这破落的乡野。”
“一定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或者混不好了,比不过别人吧。”
“你儿子是不是在城里犯了什么错啊?”
“丢人呀,咱真的都不起这人呀!”
“大学都白读了,都读了,要种地干嘛还要读大学呀,真是浪费了。”
“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一个苗子呀,就这样毁了,唉!唉!唉!”
父母的反对,村民的议论。一阵阵的议论,一声声的叹息,总是不断传入耳朵。足以感受到其中的压力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其中的阻力是多么的大,也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他们还是以单薄的小身板扛过去了,真的就扎根下去了,深深地扎在那一片土地上。
在常人眼里是无法理解的,怎么读了大学的人,怎么月薪万元收入的人,不约而同走入田间地头,甘愿与泥土为伴,与山川为舞。他们被定义为“另类”“非主流”。确实是“另类”,是“非主流”,他们与主流社会的青年真的不一样,大多数人拼命挤破头,而他们却是逆流而上。
我想这不是只是简简单单返乡务农的行为,更多的是他们内心一种对现实问题,对于自己,一种新的认识,我今天就从自我意识觉醒的角度,做一个个人解释。
有人说“人有两次生命的诞生,一次是肉体的出生,一次是灵魂的觉醒。”也就是说第一次生命是我们的父母给的,那么第二次生命则是自我意识的觉醒。人的实践活动是受人的意识影响的,自我意识是对自我及其与周围关系的意识,它包括个体对自身的意识和对自身与周围世界关系的意识两大部分。[1]个体能够真正意识到自我存在,个体能够自觉自己的行为活动心理反应,能够意识到自己与周边世界关系,从而做出主动性的回应。它是衡量一个人真正走向成熟重要标志,通过整合和统一个人性格和内心各部分的核心力量,成为个体行为推动真正内部动因。
袁贵仁在《人的哲学》一书中说:“生活要求人不仅要认识外部世界,而且要认识自己。人把自己从周围世界中抽出来,就可以看清楚自己和世界的关系,看清楚自己在感觉什么、想什么和做什么。[2]当个体开始自觉有意识在内心问自己“我是谁”、“为什么存在”命题时,思考自己与周围世界一种关系时,寻找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个体的自我意识就是觉醒了。正是这种来源于内心世界的自我意识觉醒的力量,便开始反应在个体行动上,在行动上做一些个人认为积极有意探索。这也是真正推动个体行为活动内在动因。
这个现代社会正面临着整体性危机。经济发展了,然而却是建立在牺牲环境污染基础上的,环境污染日益严峻。我们空气、我们的水源、还有我们脚下的土地,都遭到污染的侵犯。在化肥和农药大规模的推广下的石油化工农业,我们的农业生态恶化,生物多样性锐减,土地重金属污染,土壤肥力下降等等,从而有引发一系列的食品安全问题。我们的安全保障在何处?
不仅仅只是这些,全社会一种“去农化”的现代化浪潮,好像一时间都在排斥农业,工业和城市向农村要土地,农村要脱离乡土气息,归入城市化的建设,教育上“去农化”,直接忽视农耕教育,学的都是为城市服务一套知识体系。产业化教育推进,日益倾向功利主义的教育,多数人迷茫、浮躁,学会了如何奉承,如何迎合体制需要为自己牟利,一时段的忙忙碌碌,却又不知道自己忙啥,总是心里落个空。
以城市化为导向发展,一切资源倾向城市,城市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万家通明,高楼林立,一派繁荣,而农村昔日的田园风景不在了,只是显得日益凋敝,日渐疲惫,人情渐冷,剩下是“九九、三八、六一”份子,有的地方水电网络不通,有的家庭甚至还为温饱问题发愁。
人们面对这样急速前进的现代社会显得苍白无力,现代社会发生的种种危机接踵而至,让青年人的心里产生种种的焦虑感、不安感。另一面,主流社会也似乎从未真正重视和聆听青年人内心世界真正声音。他们到底需要什么?主流社会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思考过呢?主流社会所倡导价值评价标准中成功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大众社会眼中的有车有房有体面的工作?可是真正得到了,为什么他们的心里还是空空的,还是不知所措。反而感觉自己与这个社会产生疏离感。
于是一批青年开始思考我们存在意义是什么?我们到底是谁?开始反思我们的社会,开始反思我们的农业。自我意识的门开启了,便不再关闭。这这股内心最初力量因为民间人士和组织等各方力量的推动,变得更加强大。当接触到社区支持农业的经营模式、生态农业理念,似乎找到另一种生活的可能。于是再一次把目光聚焦于农业,农业成为青年梦想的一个出口。
其实,农业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着,只是这其中价值被忽视了,被误解了。只不过被人主流思想所拒之门外,被主流的声音盖过,甚至给了更多的误解。主流声音中也有人尝试着努力,去挽回那属于整个民族传统的文化,遗憾的事,声音太小了,力量太单薄了,被主流的“去农化”掩盖了。
当这个社会整体性危机愈演愈烈时,总是有一批人要反思,要去触动的。自我意识开始认真去反思现代性,质疑这个社会主流声音。在自我意识觉醒作用下,青年找到应对现实危机和心中美好理念契合点——农业,也就是农业的规律和价值再次被确认,并成为他们一种不同主流社会新的价值理念。他们也正试着去推动和改造现在的农业,让农业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得到更大聚合和弘扬。在此基础上去重建新的农村社区。
自我意识觉醒下,他们意识到自己应该为这个被现代化进程撕裂的传统农村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重建一个充满活力农村社区,他们要为农业“正名”,还农业本身一种应有的尊严,要探索新的农业发展方式。年青人希望通过对土地掌握获得应有话语权,从而有相应的力量去回应甚至对抗现代社会主流价值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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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注释:
[1]孙圣涛、卢家楣,自我意识及其研究概述[J],心理学探新,第20卷总第73期 2000年第1期.
[2] 袁贵仁.人的哲学[M].北京:工人出版社,1998: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