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如果要说有什么难忘的风景,可能就剩下刺眼的残阳了。
冬季已不是往年那个冬季,人亦不是往年那群人了。如今已是一月下旬二月来初。但这个冬天却没有半点寒意的味道,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墨尘也只依稀记得只有那几场冬雨才让他强忍着加了一件大衣吧。站在五楼的阳台上,向前远眺,视角甚是辽阔。但对于他来说就算再美的风景看过无数遍后,映入眼帘的都只是一张老照片了。只有天空那群漂泊不定的依旧不停的变幻着。不时幻化成一匹骏马,不时又掀起大片浪花,几经沉浮后终于消散成了一些不可名状的气团。慢慢墨尘也感觉心情有点压抑,视线扑朔迷离,不忍仰视了。这里终究是一座城,一座外表绚丽的城,一座围城。
他拿起茶杯,里面盛好了三分之二的开水。他眼神呆滞不紧不慢的吹着,如微风拂过海面,即使泛起阵阵涟漪,整体却依旧平缓如镜。他身着单衣,袖管缛的老高,半倚在窗台上。将自己刚洗完的柔发用梳子流顺的翻搅着。发梢的水珠挥汗如雨般从五楼静静的洒下。这般天气还有什么比得上洗个头喝杯开水,在阳光中沐浴一番来得惬意的。而此时他的心思俨然不在这番光景上。
剪不断,理还乱是情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寒雪是个朝气的女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她身高与我相近,身材看似瘦弱却很显高挑,没有半点弱不禁风之感。她的脸蛋充满血色有光泽,但很少见其通红,因为我认为通红是害羞不自然的表现。而她的浅笑在脸上洋溢惯了,所以愈发清新自然。她走路从不扭捏作态,总保持着一份逛街般的欣喜,游刃有余。她的头发自然流畅,但不知何时留起了刘海,更具一份淑女气质了。其实她只是个阿萌,三分淡眉,两分傻痴,一分微嗔,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她便是我遇见的那个女孩。
起初她只是我后桌的一个女孩。刚步入高中,人生地不熟的。个个人心中建立起了一堵结实的围墙。像刚进监狱的囚犯一般,你不言我不语的。而她却是极为的乐于与别人搭讪,还没几天就和别的女孩手框着手边散步边谈笑风生了。我想这就是适者展现出来的生存能力吧!这其实只是我后期对她的一个印象,而前期我们并未相识,或许只知道她叫宁寒雪罢了。
高中的第二个月期中考试结束后,班上同学的总体成绩 同比第一次月考吃了大马趴后都略有提高。重点班班就是这般随意,课间十分钟永远不会省着。更何况两个月的相处以来,经历了劳改般的军训和极为吃瘪的第一次月考后。同学们都已经敞开心扉脱离了陌生环境的阴影,已是其乐融融无话不说的一潭了。
教室里如同KTV一般,试卷飞扬,灰尘在日光灯的照射下营造出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几经沉浮在光线的散射下又像极了舞台开场时的烟幕。若从楼下远观定是朦胧极了。而她依旧坐在我后面,教室里繁华若市,她却如同一滩清水,脸上只留几分秋色,嘟着小嘴在不加思索着什么。
“喂,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我们的第一次搭讪,我问的简单而青涩。她回过神来 ,浅笑着道“还好吧,同比上次有点小进步,那你呢?好像进步也挺大的”。 “我.......我就这个样,是这次卷子偏容易了点,下次就不知要翻到那个阴沟里了”她一脸愁绪,好像深有所感。”那你总分多少?物理还及格了呢“。她有点小赌气。但我没想到她如此开朗,这么好交流。微笑真是味社交的良药。
随后我就物理方面与她交流了一点小心得。她饶有情趣的听着,我还问她是多少分考进来的。她脸微皱,随即道“没多少就630的样子”我有点惊,我终于明白她的脸为何总带一丝愁绪了,她如今的成绩与630相比着实不尽人意了。但她出于对我的尊敬还是直言不讳告诉了我她的中考成绩,一般人或许只会瞎找个理由,还真不愿明说。
转瞬她又惋叹着道“唉,这次又考砸了,回家我妈又该罚我跪地板了,我刚才正向老师请假,提前回家向我妈认罪呢”。我说“你提前回家便能减轻罪行了?”‘那当然了!我好好求情一番,就不会受虐了,其实我妈还是挺好的。“我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她嘴嘟成这样,想想又是好笑,又不禁为其家教太严犯愁。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在她这好像完全不当回事。真不知她怎么会把这事抖出来给我听。
我又跟她讲了她的脸型长得好像我认识的几位女明星,她凑过头来兴奋的要我告诉她女明星的名字,还真有点捉猫猫的感觉呢。
随后我们一直谈扯到了放学。最后她还不忘记跟我讲其她那位尖子班的表哥,还说哪天要给我引荐引荐。这些事虽已隔多年之久,但想来却是历历在目,趣味横生。
一月一次月考,一月便会小换一次座位,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坐在我的身后或左右了。想与其一起尽心猖獗的讨论生活琐事自是不太方便了。她也在几次考试中成绩不尽人意,整日的笑脸不觉也加上了一弯皱眉。我想她没少受她老妈的虐吧。
她曾在QQ中提到“用微笑掩饰脆弱”,想来她每日也不能尽情的松心了。但我知道她是个会苦中作乐坚强的女孩,因为她从没有忘记过微笑。往后我们的话也少了。
犹记得有次班级要搞大扫除,我们新生还必须把五楼的空教室打扫干净。我和她分在了一间,那教室才刚刚装修完,也不知道班主任哪来的晦气抽到我们班来打扫。刚进教室,里面的空气便让人窒息。窗外的阳光将里面的灰尘蒸发得没有了一丝水分。踏步而入,裤管都能带起一阵夹杂着粉尘的干风。几个来回走来便已是烟雾缭绕了,还好我和她只是提水的。而那里面扫尘的同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打生化战呢。我看着她从女洗手间将一大桶装满了三分之二的水的大桶摇摇晃晃的从走廊移过来,但她那分姿势我俨然看不出半分美感。那是双手拖着桶蹑手蹑脚的向前移,像战争中拖着垂死的战士虚竭气力的前进一番,让我不忍卒看。我正提着桶悠然的向她走来,缓步向前说“怎么这么笨,明知提不起还提这么多,我来吧”。她也不好说什么,我提着桶大费气力的走在前面,而她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在后方跟着。但眼神依旧迷离,但眼神依旧迷离,想必还在为某些心事发愁吧。
墨尘到高中才弄好了自己的第一个QQ,而班上许多同学早已是老手,有的都升到皇冠了。开学没多久班上的男同学便开始闹腾。有组织有团队的向女同学打听QQ号,因此他承蒙好处也加了不少女生QQ,但大多都不会与其闲聊只是偶尔互赞一下说说罢了。而他与寒雪却是经常闲扯在一起,聊家庭,聊学习,聊所见所闻,只要是正常范围内的事都会毫不掩饰扯上几句。他也会经常鼓励她不要太在乎分数,成绩只代表过去,并不意味将来。尽力便好,既来之,则安之。寒雪也深明他的好意每次都以笑脸回应。
在网络上他们互为红颜知己,但现实中却似乎越来越来疏远,但大多是墨尘疏的较远,寒雪还是以往般热情,谈笑有闺蜜,乐在其中矣。墨尘感觉自己患上了网络幽闭症。
教室里依旧昔如往常,此时正是午后休息时光,相比课间十分钟自是少了几分热闹与嘈杂。但依稀还是能听到教室里窸窣的谈话声,每天都是如此”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但却不会影响到另类同学的睡眠,这已无形间形成了一种生活节奏。
墨尘一如往常正襟呆坐着。,他既不聊天,也不睡觉,只是有心无心的看着几道题,但这已然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了。
“喂!”后面的一位女同学轻拍了一下他,墨尘无意的回过头。
“你加了寒雪的QQ吧,好像在QQ上和她还聊得挺嗨,我看得出你好像有点喜欢她吧“。
墨尘一看原来是寒雪的老闺蜜宋琪,但她一来便这么问,让他有点措不及防。他脑筋飞速的运转着。心想”她们关系那么好,肯定是宋琪无意间看到了寒雪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他便吞吐着说”没有.......,这个算什么,我只当她是同学看待的,一点小小的同学之情也要这么八卦吗?"
“哦,是这样,算了”她当即有点失望,觉得自己的狗仔心思被捅破了,乐子没找成。墨尘想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太关心朋友罢了。所以才牵强来问问,想必她们感情一定铁好,要不然也不会让看她看聊天记录了,她应该不是大嘴巴一类的女孩,墨尘便姑且没用冷脸相对了。但事后想起宋琪的那番提问却是让他心境久久不能平静。
墨尘也无意间懵懂的想过“我和她或许只是同学之情吧,只不过是那种特别情投意合的而已“其他的他便没有多想了,其中有些情绪太过混乱,他自己也不能将其泾渭分明。
但不知为何往后有几次墨尘在路边偶遇寒雪都有点要存心避开的意思了。期间有几次寒雪也回托别的女生给他送点小零食。他也只好欣然接受,没想太多就吃了。但后来他也想送寒雪点吃的,以还谢意。直到分班他也未有一次真正出手过,心里总有一点遗憾存留。
分班以后,他们早已是天各一方,文理不搭界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上与寒雪每两个星期放假后聊聊天了。又或者寒雪在明他在暗,在汹涌的人群中偶尔望见了。
她也如同一滴清水投入了繁忙学习这锅沸油中,她是炫耀的,她不是默无声息,没有气泡的沉入锅底,她绽出了自己青春的沸腾。墨尘常在学校的成绩公布栏中看到她成绩排在班上前十的字眼,而且还在一次次的奋进,对此墨尘深感欣慰,他想寒雪终于是那个能自然微笑,用微笑战胜脆弱的女孩了。
他也常在QQ留言板上为她写一些鼓励的话语。而寒雪总是不厌其烦的看过后,还字字斟酌的给他留言,他与她聊天的机会虽然已不是那么频繁,又或者几个星期都聊不上,而且有时墨尘深夜与其聊天,她都是边做着卷子与墨尘闲扯。他想寒雪早已明白自己要追求的是什么了吧。既然选择了前方,就尽管风雨兼程。
12月24日是每年一度的平安夜,虽然这是西方的节日,但中国人却从不会抵据。每到这时学校的小卖部早已装饰的张灯结彩,五光十色。门外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早已巍峨的耸立在两边,极具有童话气息。店里各色的苹果,各样的礼盒,和奇形怪状的糖果,早已是琳琅满目的摆放好等着抢购了。一到这一天的晚自习,下课后教室的门基本不用关着,各班的人蜂拥而至,有的是同学,有的是情侣,有的是闺蜜,争相来送礼物 。门早已呈一种混乱节奏的高频率周期张合着。看得彭泽眼花缭乱,教室里各式各样的笑脸洋溢着,而他却是极度的冷清,像一个鳏寡孤独的老人。欢乐都是他们的,彭泽什么也没有。
墨尘不知自己该如何正视他与寒雪的情感,他的内心本来不是这般孤独的。他也是有礼可送的。只是不知该不该出手,是以朋友的角度送,还是以情侣的名义送,又怕寒雪误会,又或者他终究是没那份勇气。其实他还是蛮希望收到寒雪的礼物的,哪怕只是一颗糖果也好~
悠悠生死经别年,魂魄不曾来如梦。
午夜梦回忆之间,墨尘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个虚幻的身影。她走路游刃有余,异常协调,像时装周舞台上的模特一般随性。脸色光洁,青嫩间带点微粉,笑靥如花,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前额,剩下圆润泛着微光的眼珠,微嘟的小嘴柔和的酒窝装饰着脸蛋。我与她在幽静的小道上漫步,谈笑,甚是风趣。直到大梦初醒,清晨之时脑海里只剩下斑驳的印记,慢慢消散。只依稀分辨得出人性形。
墨尘没想到自己又梦到了她。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白天也并非经常思虑感情方面的事,有时几日都做不得一个好梦但为何他的梦境三番四次被寒雪所占据呢?常说“刺激感情的记忆是深刻的”也许寒雪已经无形之中触碰到了他的情感,只是墨尘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他想“就让这份情感暂时藏于心底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高考终将来临,铺天盖地的卷子已将一批批的莘莘学子折磨得近乎麻木了。但一切又是这么充实,为了梦想而奋斗,只求不留遗憾。
墨尘与寒雪都进入了白热化的复习阶段,墨尘也没有以往那般的想一些杂事,更何况是想儿女私情的事,这可是大忌。
就在高考前一个星期,墨尘收到了同学递给他的一份包裹,同学只说是高三某文科班女的送的,但他实在想不通在这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还会有谁来送自己礼物,更何况自己也没和几个女的特熟了。难道是?他赶紧将其小心翼翼的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盒子小糖,就是平安夜小卖部卖的那种,另外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玫瑰色小信纸。他打来一看,果然是寒雪写的!才看几行他就惊呆了。
“墨尘,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真当我们疏远了吗?,QQ留了这么多言也不见你回,只想看看你近期过得好不好,原谅我选择这个特殊时期对你表白,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暗恋我,我也想跟你好,这是平安夜欠你的糖果,快看看吧!我的梦想是考入是厦门大学,我喜欢看海上花开,到大学我父母就不会管我们交往了!希望你也能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这几天你认真应考,不要来找我,考完后你来“再来”咖啡店。”
墨尘俨然控制不了心中的激动,他完全如同被惊喜砸昏了头脑一般,他本来还不知道自己要报考什么大学呢,现在这个目标已经无比坚定了——厦门大学
在绵绵的阴雨天,总算是迎来了全城高考,但墨尘的心情却完全不受影响,他的心志如此坚定,只求完胜高考。他认为现在没有什么比考好高考更重要了,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需要沉着了。“叮……”伴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想起,一切都已完结了,而校门外的父母们早已是等的饥渴难耐了。数千考生鱼贯而出,“妈!我终于考完了”墨尘紧紧的与妈妈拥抱在一起,“儿子,考的如何?”“没问题,一切正常,堪比超长。”“太棒了,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欧,不了,我还有约,同学要请我吃饭”“嗯,那好吧,早点回来。”
他现在只想多加一条腿,火速赶到“再来”咖啡店,他期待这人生第一次约会,期待见到寒雪,但是这几个星期着实没有见过寒雪,QQ也没在线,难道他想要给我惊喜“呼呼”的跑了一千多米的路,总赶到了“再来”,里面果然无比安静,只有服务员在柜台前打理,“请问,你是墨尘吗?”服务员柔和的问,“嗯嗯,我就是。”“哦,这是一个叫寒雪的女生一个月前拜托我交给你的!”“一个月前?”只见服务员手里抱着一个礼盒,墨尘匪夷所思的接过礼盒,迫不及待的打来着,只见里面有好几本笔记本和一封信,他静默的拆开信封,脸上露出少许微笑。
“墨尘,当你拆开这封信时,我早已远离人世了,因为我患上了白血病,我害怕爱我的人伤心,因此封锁了一切有关我生病的消息,那次的糖果其实在我去世之前就拜托好友送给你了。就当我为你做最后的告别。愿你实现大学梦,好好活着,你若想我,可以看看我的日记,送给最后恋我的人。”
我的手忍不住颤抖,泪珠一滴一滴连连下垂,打湿了信纸,烫伤我皮肤,独自饮下了一杯苦咖啡。
这个如此安静的暑假,我远离了同学聚会,我独自静闭于家中安抚伤口,父母都以为我病了,其实我是真的病了,心病。我如期的收到了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我的心却更加剧痛起来,没有寒雪,何谈梦想,这也是她的梦想。
我的心添上了这么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它让我的十七岁痛的如此溃不成军。
两个月后我来到了厦门大学,这一切,终究是为了圆寒雪的梦,我漫步于走道,我幻想着我是牵寒雪在走着,我常常去看海,因为这是寒雪最想要的风景,独自面朝大海,看海上花。
青春如阳,在这其中历练的人,一方面要接受它的光与热另一方面又要忍受它的烤灼,这其中的爱情我想也是难以经受得住它的焚燎,迟早是要葬送在它的怀抱。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长地久,恐怕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既然玩不起,那何必要开局呢!曲终人亦散,各自奔天涯。呜呼!
有些人生儿而感到孤独,而我活了这么久也是半边朝阳半边阴寒。但我却充分体会到心里有一个人可念那是十分幸福的,她为你的生活注入动力,让你保持欣喜迎接明日的光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实两房方根本不必你死我活的相思,若你只念对方一人。知道对方开心便好,这也不失为一种恋情,名为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