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小事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一条天堂一般的小街。在年少的时候,它是天堂,在长大后,成了心底里回不去的故乡。

那所高中的对面,有一条小街。

小街不精致,却繁盛。紧致排布的小店面,撑起了它的生气。入口当街的店铺,贩卖的是麻辣的零食和奶茶,下课的时候,总有很多学生汇聚在摊位门口,

小街的里面,有一家很出名的文具店,店主美丽而灵巧。店主还有个姐姐,生的不如她标致,因而看起来也踏实沉默了许多。跟其他校门口优质的文具店一样,从门口看,她家的东西多得好像要从门口蔓延出来一样,花样繁多价格美丽老板和气,在那样无知的岁月里,在那里流连一下已经是课余最大的乐趣。

初次知道那家文具店的时候,我只有8岁,稚气未脱,却有着为了可爱文具远赴千山万水的勇气。在小小的城里,走街串巷,只是为了在周末的时候去这里拿一周攒下的零钱买一块好看的橡皮或者是几张可爱的贴纸。老板和老板娘耐心而且和气,每次都目送小小的我提着小小的袋子离去。

小巷子里,充溢着炸串儿的香气,牛肉粉的香气,还有煎饼的香气。在这样的小巷子里,我走过烈日下的树荫,走过了雨季湿漉漉的小路,在秋风里一步一步干脆的踩碎枯槁的梧桐叶,那年冬天的小红棉袄也只能收进了衣柜里。从小女孩,变成了爱收拾的菇凉,从买贴纸开始买头花,买发卡,渐渐地,文具店也从转角处的小店,开成了大商店,渐渐地,和气的男老板再也不见了,只有女老板会叫我的小名了,再后来,来了陌生的男老板,再也不曾有人问我今天怎么没有要妈妈陪着来。

小街的更深处,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煎饼店。

做煎饼的师傅,是个油腻的大叔,跟他的煎饼摊儿一样油腻。但这毫不影响他煎饼的品质。穿着脏得近乎黑色的深蓝色长罩衣,外面系着发着黑光的皮围裙,他的每一团面都掐得不紧不慢。挑馅儿,面团中按一个窝儿,塞馅儿,揉圆,摊饼,有条不紊。大叔的面上总是带着杀气,每当顾客催得紧,都会被他的颜色恐吓住,因而大家也都识趣的不再催促,静待在氤氲的香气中,看黑亮的铁板上,饼子在滋滋发响的油里变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或者因为长久的等待吧,他的饼变得愈加的出名和好吃,微黄焦脆的边缘,搭配着中间香辣的榨菜肉馅儿,捂着微微烫手,在寒风中那一口咬下去,是真正的幸福。

这条小街,曲折通向的是一个公园,因而学生没有下课的平日或者是假日里,平静的小街里,依然有淡淡的人来人往。在这条充满了90年代感的小街里,灰色的酒楼发,交错拉扯的黑色电线,织就了几代人心底的故事。

小时候,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闻着饼香,一路咽着口水听着自行车叮叮的铃声而过;下雨天,在巷子里踩着水追赶被吹翻的小红伞;阳光下,路边阳台上总是有着五颜六色随风飘扬的格子床单,每当考试的时候路边就会有各种出摊在外的应考用品;小学生,成了研究生,渴望离开故乡看看的小女孩,现在也客居他乡为生活奋斗了,当年的想出去,变成了回不去。

在这样的小街里,是谁在这里第一次鼓起勇气请女生喝了奶茶,有是谁第一次在这里偷偷买下写给他的贺卡?白色帆布鞋的足迹,并肩而行的欢声笑语,你还记不记得阳光映在他侧脸的印记,风吹散香气,不知道有没有吹散回忆?

是不是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一条天堂一般的小街,在年少的时候,它是天堂,在长大后,成了心底里回不去的故乡。

而在那条街上,阳光依旧,风轻云淡,奶茶亦有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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