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后遗症:大大的黑眼圈和摇摇欲坠的脑袋瓜。
早晨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迈着S型步子向门口走去。顺便拜了拜挂在门边的观世音菩萨,嘴里默念:保佑我今天不会遇到小人。
上次在西塘,一和尚掐指一算,说我今年易遭小人暗算。特赐观世音菩萨一尊,我感激涕零,岂能辜负和尚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我将菩萨挂在门边,常虔诚地拜拜。
打开门才发现,外面阳光灿烂,顿时豁然开朗。我哼着小曲,屁颠屁颠地忙着刷牙,洗脸。
简单地化了个淡妆,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学着杜拉拉似地露着门牙傻笑。
时间还很充足,我在楼下的全家买了个香喷喷的香芋包和一杯现榨的原味豆浆,站在人多的地方等车。
我旁边一个顶着鸟巢造型的哥们,戴着耳机,在那边摇头晃脑。不时地仰望着天空,偶尔发出杀猪似的怒吼。想必他对这个社会已经不满了很久。
我偷偷了嘲笑了他,但又觉得很佩服他。毕竟在众目睽睽下,公然污染大家的耳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佩服他的勇气啊。
太阳晒得我昏昏沉沉,我痴痴地等,等我的那趟公车。对面的公车浩浩荡荡地一辆接着一辆,就是没有我要等的那一辆。
我不禁想:等公车跟等结婚对象是一样一样的。该来的时候,他就是迟迟地不来。正要细想,诶,它来了。它朝着我的方向狂奔而来,开出了好远一段。我一路小跑,才有幸追上了。我气喘吁吁地跳上车,讯扫了一眼,几乎爆满,还剩最后一排的最里面一个空座。旁边做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胡子,我看看脚上的高跟鞋,又看了看大胡子,开始纠结。大胡子可能是被我看毛了,旁若无人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很果断地放弃了那个座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长相斯文,但轻易分不清男女的朋友。雄赳赳,气昂昂,春风得意地直奔大胡子而去。他?她?是我今天要佩服的第二个人。
我马上找了一个有利地势,紧紧地抓牢了扶手。就在车门刚关上不到一秒,司机大叔像打了鸡血似的横冲直撞地出去。还好我抓得牢,否则不四脚朝天,也难免鼻青脸肿,我庆幸我没有落得那样或那样地下场。我敬畏地看了大叔一眼,他好像对我的大惊小怪嗤之以鼻。浦东的公交车跟当年的小日本,在嚣张程度上有得一拼。
我整了整有些不稳的自己,环顾四周,以为进了养老院。我的四面八方几乎都是老人家,有白胡子的,白头发的,白眉毛的,颤抖着双腿的,哆嗦着双手的。我不禁在勾勒我讨厌的那一干人等,掉光了牙齿,脱光了头发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无聊。
我更紧地握劳扶手,准备闭目养会儿神。大叔似乎一路绿灯,畅通无阻。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厌其烦地报着一个个站名。很多人陆陆续续地下去,又有人源源不断地上来。上面很嘈杂,有小孩的哭闹声,大婶们兴奋地聊天声,疲劳的打鼾声,大声打电话的叫骂声。我好像听到那个女人报着我要到的站名,睁开眼,我的目的地近在咫尺。大叔用了十分钟跑完了本该二十分钟的车程。他成了我短短半个小时内佩服的第三个人。
我有些晃悠地下了车,深深深呼吸。好想把暖暖的阳光也吸进肺里,不知道是不是那样就不会感冒了。
就这样,我要慷慨激昂地投入到紧张,忙碌,烦杂的工作中去了。
我又在心里默默地拜了菩萨。
我今天的目标是:没有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