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农历十月份,又是一年一度赶“十月会”的日子,对于孩子们来讲,这是仅次于春节的大节日。虽然“十月会”不是中国传统的节日,但对于双城本地人来讲,却胜似传统节日。“十月会”的全称是“双城县十月物质交流大会”,从十月初一持续到十月十五,从名字上也可以看出,以买卖东西为主,当然也有马戏团、歌舞团等各种表演。每年的农历十月份,是农民辛苦了一年,休养生息的日子,并且棉花也刚刚卖完大家手里都有几个闲钱,可以有心情带孩子到县城出来逛逛,对于普通的孩子来讲,“十月会”可能是他们一年中唯一进城的机会。在“十月会”上除了可以采购东西之外,还可以欣赏到精彩刺激的节目,对于小孩子来讲,“十月会”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春节。但对于已经在城里上学的王睿奇来讲,这个吸引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到了周六中午(周末休息一天半),冯秀珍来学校找王睿奇,要带他去买身新衣服,中午顺便去会上吃点好的,王睿奇那叫一个开心啊。到了会上,冯秀珍给他买了一碗羊肉汤,外加十个水煎包。王睿奇一口气吃了八个包子,一碗汤基本也喝完了,冯秀珍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吃了,把碗底剩下的汤也喝的干干净净。
到了卖衣服的地方,冯秀珍看上了一件外套,让王睿奇试一下,他一接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味道,现在知道了,那是劣质皮革,被太阳晒过之后散发的味道。王睿奇没有相中,一是因为怪味儿,二是款式也不是他喜欢的。可冯秀珍喜欢,认为适合他穿,最关键的因素是价格便宜。冯秀珍还骂他,“你小孩儿懂什么呀?大人都看好了,给你买新衣服,你还这事儿那事儿的。”骂的这叫王睿奇心里一个烦啊,“衣服是我穿,还是你穿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往下脱了,就买这件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搞得王睿奇也没有心情再逛了。可冯秀珍还挺执着,非要给他再买条裤子不可。她看上之后让王睿奇试穿,王睿奇眼睛看也不看她,就直接穿了上去,冯秀珍还让他转身看看,王睿奇没好气地说,“转什么转,你看着好就买吧,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最后,买了两件儿冯秀珍看上眼的衣服,让王睿奇穿在了身上。
王睿奇也算是习惯了吧,每次无论是给孩子买衣服,还是家里添置什么物件儿,冯秀珍一定要让孩子跟着去,说是让孩子挑自己喜欢的,可最后一定是买她最中意的,而不考虑孩子是否喜欢。买家里的东西更是这样了,王永才必须到场,说是家里的事儿,要老爷们儿做主,而到了最后,一定是她拍板儿。
到家之后,姐姐、弟弟、妹妹们都羡慕的围过来上下打量他,因为家里只有那点钱,就紧着给王睿奇添置套新衣服,其他的孩子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王睿奇还在生他娘的气,既不理其他人,也不理家里的大人。王永才偷偷把冯秀珍拉倒一边,“孩子都大了,他喜欢什么就给他买什么不就得了,你看现在钱也花了,孩子也不满意。”冯秀珍自己也委屈的抹起了眼泪,“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他在城里上学,穿的像样点,他倒是一百个不满意了。”王永才又转过头来,说了王睿奇几句,这件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王睿奇这件有特殊“味道”的衣服一共也没穿过几次,后来就莫名其妙的“丢了”,可能冯秀珍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件衣服确实有问题,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通过“十月会”买衣服这事儿,王睿奇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结婚,死活不能找一个像他娘冯秀珍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