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这几日传言最多的便是那安王妃公然改姓,回归母族,为泱王府的嫣华县主,脱离父族,为母亲正名,与紫氏一族恩断义绝。
朝野哗然,可是那位天之骄女的县主落得那般下场,被人贬妻为妾,同时,现任侯夫人明氏嫡长女出生的传言又开始流传。
如今,她是泱王府唯一的女孩,又是太后的嫡亲外甥女,天子的表妹。
皇后于宫中设宴,招待安王妃,也希望平息事端,玉贵妃却闯进中宫,为父不平,训斥安王妃,太后震怒,贬为修仪。
泱汐面上平静无波,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定远候。
半晌,她淡淡道,“侯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洛汐,你姐姐的身世怎么会……”定远候一脸痛心疾首,“你怎么可以?”
洛汐眼神冷如薄冰,声音一贯平静无澜,“请唤我嫣华县主,安王妃也行。我也只有一个母亲,何来大娘,况且我母亲命薄。”
“你怎么能如此说,明玉毕竟是你嫡母,玉儿是你大姐你怎么能连累你大姐失去贵妃之位?”
“大姐,她真是我姐姐吗。为了嫡长女的名分,真是不惜催产,所以保不住孩子怪谁呢。贵妃之位,呵,如果不是她闯进中宫失仪,内命妇乃天下女子的表率,她举止粗俗,状如乡野村妇,所以才会被降位。”她沉下脸色轻蔑一嗤。
“你,逆女。枉老夫为你筹谋为王妃,你如此。”气的脸色铁青。
“您如此气急,何不去告发我不孝呢,也对,我从母姓,哪来的父亲啊。”眉角微挑,语气也像含了一块凉冰似的。
这是她的亲父啊,可惜了。
母亲所托非人,抱憾终身。
“你……”终是没说出口。
“时至今日,您后悔了吗?如果没有舍弃我母亲,恐怕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面有快意,嘴角露出了极淡的讽笑,“后继无人啊,当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后继……”脸上简直就是发青了,目光不由一沉,“你什么意思?”
“哼,明氏没生出儿子,妾室所出得基本都生不下来,侥幸生下来也不过是母子俱亡。可真是您的贤妻啊。”
“她怎么敢?”定远候脸色惨白一片,极为痛苦。
“我母亲那样的下场,怎能不令她齿冷。她不这样,她的嫡妻职位可怎么保得住。”轻笑一声,笑靥妩媚。眼中带着嘲色,“我母亲回头还不算太晚,说她这一生本就不值得,你爱过谁呢。最爱的恐怕是您自己和权势富贵。”
“我这一生从没有爱过任何人,我只爱权势和富贵,爱我的家族。”面色极为疲惫,看起来就像瞬间苍老了五岁。
“当真是不值得。”面带激愤。
定远侯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意萧索,“她太骄傲了,对明玉的陷害从来不屑于解释,永远都不肯屈服。我是男人,女子终归要温柔婉顺。”
“我母亲为什么要低头,她有骄傲的资本。事已至此,何必多言,您请回吧。”
这个女儿,与她母亲肖似,但她多了坚毅和活泼,如株白梅凌寒不惧。
那是他的女儿,可惜她,对自己不屑一顾,她比她母亲更骄傲。
不是没有想过要弥补她,可她眼神清冷的可怕。
他阅人无数,也麻木了,却从未在一个孩子眼中,尤其是他的女儿。
那个时候,她不过两岁。
他退步了,他无法面对这个孩子,把所有的宠爱都倾注在了在他面皮乖巧听话的长女洛玉,洛玉乖巧却性情刁钻,颇像其母明玉,他也无可奈何。
当时他能与明玉结合,是因为明玉没有过门前,便已珠胎暗结,明相实在没有办法,才答应的。
因为发妻姜佩出身寒微,也不爱出府交际,所以没有人见过她。
他也对姜佩的气度,礼仪,管家能力有过怀疑,她终究不肯说。
他的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将姜佩送走安胎。
等她带着洛汐回来后,事情已成定局。
明玉入府后,一定要她的女儿位居嫡长,姜佩羞愤欲绝,去的无可奈何。
他的发妻那时候迫于无奈,留在府里,被明氏屡屡为难,却永远那么骄傲,后来,她死了,他也彻底失去了这个女儿。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姜佩的母族势力超乎想象的强大,她最后为了女儿屈服,承认她错了,洛汐立刻被带走,明玉当时不可一世,看到她母族来人,面如死灰。
他也从那一刻,终于知道他将会失去什么。
来自宫中的厌弃,皇后派来折辱明玉的种种手段。
来自新帝的打压,同僚的排挤,皇室宗亲的压力。
但那个时候,他还是太幼稚了,也太自信,不懂皇权之下,皆是蝼蚁。
他用计拆散长女与安王,将其送入宫中,为家族搏个前程,而安王他也不愿意放弃,用姜佩的遗物,逼她加入安王府。
作为父亲,他不称职。
作为丈夫,他始乱终弃。
但他绝不后悔,他也想爱她们,但是那泼天的权势富贵终究更是令人心动。
长女在宫中寸步难行,他早已被排除艾特权利重心,到今天还有什么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