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今晚陪我看烟火吧”
烟火,让人着迷的名词。大抵是足够浪漫、遥远、可捕捉、可抽离。
但烟火是一个悲剧故事,最让人心痛的不是看到结局的时候,而是在悲哀还未到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消逝。你说它太短暂,我来不及思索,已经在我眼前劈头盖脸的绽开。之后棉花变利刃,这么让人心存感激的美好,常常叫人吃痛。
我懂得之后的黑暗冷落,确定无疑。偏偏这种心碎的痛感美妙得令我痴迷,比如在火焰熄灭前看着烈火烹油的生气,在花朵凋零前记着鲜花着锦的繁盛,在乌云汇聚时数着大雨倾盆的倒计时。
你说我受虐体质,我说你不够勇敢。你说倒不如在凌晨的窗前单手扳开一罐可乐,听它散逸出的一声嗤笑,没有月亮便数数哪家亮着窗子,哪对夫妻还在吵架。
我偏不。我要看一场短暂的烟火。
我跑上门,打开楼梯。说完睡衣,穿上祷告,关上床,钻进灯。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陪我看了一场绚烂的烟火。
荒岛
流落到一片荒岛,这里并没有什么路径可走,到处缠满了荆棘,骨头似的碎片混在路面上,总是很疼。一只野猫,一头野象,还有夜晚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是这个岛上肉眼可见的生命。
不知为何,总可以从空气中捕获一丝温暖,不可名状的打消我的恐惧。
和猫咪作伴,洗澡,逗乐,柔软又傲娇,稍有疏忽与怠慢就赌气不理我;在大象鼻子上滑滑梯,荡秋千,给它刷牙,大象的牙齿又长又坚固。
一只萤火虫竟误打误撞从我眼睛飞进来,钻进了脑子,出不去了。我收留了它,用清晨的雨露和下午四点的阳光来喂养,从此我梦中黑暗的宇宙有了一颗发光的小行星。
但是小行星自己很寂寞。有时候我酣睡一夜,它就独自亮了一夜,在等待黎明的漫漫长夜里,像极了一个还没熄灭的废弃烟头。
和萤火虫一样,我也闯入了一个未知的宇宙,它足够寂静,遥远,神秘,可我比萤火虫幸运多了,有猫和象陪着我。
直到有天,人类发现这座岛屿,眼神可怖,面目狰狞的物种,剥落了猫的皮毛,截取了大象的牙齿,他们疼极了,凄惨的嘶吼着,痛苦万分,我束手无策,流下了很久没流的眼泪。
他们说我离开人类生活久了,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荒唐,他们才是是披着“人类”外衣的野兽。
冬季恋人
他们约定好做季节性恋人,只一同度过每年冬天的那种。四季里冬天特殊的难熬,生冷、坚硬、纯白、模糊、飘渺遥远的热闹烟火。
热是怎么都能抗的,冷就会造成心理伤害。这时候才会想起人类原是群居动物来着,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件事,一个人只觉凄惨可怜,换成两个人互相瞧着对方,就会生出一股喜剧般的戏谑与心安。
他们在冬天的雪地里打滚,追赶,大笑,冻红了小脸,对着手心呼气;在夜晚的橱柜前画着窗花,水汽氤氲,滴落,摔成两瓣;在节日密集的日子里,和所有人一起兴高采烈,幸福美满。
他们都不想一个人,那简直像被公开处刑。能一个人扛过冬天的,得是多成熟勇敢的战士啊。
可是冬天总会过去,冰雪消融,天气回暖,他们迟迟没有开口说分别,当初不是说好只做冬季恋人的吗?现在却变得贪婪,想再多一点时间依偎在一起,默契的一拖又拖。
“我不想再和你一起与冬天战斗了,那简直太痛苦。”终于,男孩鼓起勇气,此时已经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睛有些红润。
“我想和你一起与四季战斗。”
深夜便利店
深夜,拖着满身的疲惫和倦怠走进这间便利店。他喜欢光临便利店,倒不是因为它便利,而是这里从不关门,随时可以进出,比在自己家待着还自在。
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孤独,便利店像个收容所,可以安放这些暂时走失的灵魂。“城市里的人,都孤独。”他嘴硬,还拉拢所有人作陪伴。
他从货架拿了瓶冰啤酒,又要了包烟,没别的原因,想放空一下自己,尼古丁麻醉头脑,酒精麻醉身体,用最直接的方式获取最直接的轻松。
坐在玻璃橱窗旁,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流水般的车辆、路边脏兮兮的小狗、斑驳的树影,生锈的铁栏杆,他刚从那里走进来,对这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这个城市呢”他这样想,自顾的喝起酒来。
人类喜欢在夜晚思索白昼,抽离,回忆,失落,笑,忧愁。憋住眼泪,咽下遗憾,吹风看树听蝉鸣,觥筹交错饮月亮。
周遭是稀稀拉拉的声响,分秒空当儿变幻莫测,不过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人间大梦,一场彻彻底底的零零落落,一瓶片刻就见底的啤酒,一支须臾就熄灭的香烟。无足轻重。
这是一场漂亮的幻觉,可他说啤酒是啤酒,香烟是香烟。
清醒的时候总是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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