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夏,你别乱来,这事儿跟小懂没关系。”吕思纬挡在我前面。
“兄弟们,他说什么?”陈夏像个地痞,哈哈大笑起来。
“陈夏,这是学校,你别胡来。”我壮着胆子说。
“胡来?我曾经就是没有胡来,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陈夏说着,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害怕极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陈夏身边的几个人就跟吕思纬打了起来。吕思纬势单力薄,哪里是他们一堆人的对手。几下就被摁倒在地上。陈夏走过去,朝他脸上就是一脚,我看到他嘴角渗着血:“吕思纬,你找人揍我,让我被开除。今天,我也让你尝尝挨揍的滋味儿。”说着,又是一脚。
“陈夏,不管思纬的事儿。思纬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我大喊着:“你别伤害他,你要是再伤害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陈夏缩回了脚,笑着走到我身边,一圈一圈的绕着我走着。最后,他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捏起我的下巴,脸贴了上来。
我直直的看着他,害怕、恐惧也愤怒。
“小懂,我想要你。你答应了,我就放了他。”陈夏一边说,一边挑衅的看了一眼吕思纬。
“那你先放了他,我跟你走。”我看着吕思纬,看着他愤怒得发狂的眼睛。
“不行,小懂。”吕思纬近乎是狂喊出来。还没等他接着说,又一脚落在他身上。打得我心疼极了。
“陈夏”,我大喊:“我再说一遍,不许伤害吕思纬。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不行啊,小懂。”陈夏摇了摇头。
“你还想怎样?”我大喊。
“我要你在他面前吻我。”陈夏一手指着吕思纬。
“滚蛋!”,我突然愤怒的狂吼。我替陈紫苏不平,眼前这个禽兽一样的陈夏,陈紫苏当年竟然爱得如醉如痴,最后连自己的学业都葬送了。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不想陈夏却掏出了一把刀,在吕思纬脸上划了深深的一道。
“不要”,我近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完就跪倒在陈夏面前,我低着头哭道:“我答应你,我统统答应你。陈夏,我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我看着留着血的吕思纬,那么美丽的一张脸,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了我竟然成了这副模样。我的心在流血。
我走到陈夏身边,环住他的脖颈,开始吻他。我一边吻他的脸颊,一边流泪:曾经,这个男孩儿我并不讨厌他。他高大,也同样的善良,热爱运动。曾经,他到病房看我,给我带过我最爱吃的烤肠和小肉包。曾经,要不是因为陈紫苏,或许我勉强就答应了他的告白。可是,这一切都消失了,这一切都成为曾经,我甚至希望当初我没有跟紫苏一起去报那些该死的社团。
“小懂”,随着吕思纬一声叫喊,我睁开眼睛,看见他用尽力气甩开他身边的人,向我跑来。
陈夏看到吕思纬,把我推向一边。我只看见,刚才那把刀,不偏不倚,正好刺进了吕思纬的胸膛。顿时,一片混乱,陈夏见势不妙,跑了,那些跟他一起的人,也都跑了。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吕思纬,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2-
在急救车上,我吓得哭不出来。在抢救室外,我害怕的缩成一团。木子和姚斌一起赶了过来,我让木子帮我打电话给老妈,让老妈把钱汇过来。
“木,木子,快,快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汇钱过来。”我跪在地上哭着说:“快,快点,思纬受伤了,需要好多钱。我们得赶紧交上,赶紧救他。”我哆哆嗦嗦,哭着喊着。
“小懂,小懂,你镇定点儿,医生已经进去了。思纬的妈妈是校董,学校会负责的。你放心,你放心,一定会没事儿的。”木子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不行,木子。快点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把钱汇过来。”我没见过思纬的母亲,也没见过什么校董。我只知道,我得准备好,吕思纬只有我,他只有我。我反复告诉自己,我必须得对他负责。
手术室门口,医生进进出出的好几次,看到学校领导来了,才停下脚步。校领导跟医生聊完,转身向我们走来。
“你们都是吕思纬的同学?”一个中年男人问。
“是,校长。”木子说。
“嗯嗯,知道我是校长!”校长朝木子点点头:“思纬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谢谢你们。”
“校长,您和吕思纬?”木子说。
“我是他舅舅。”校长留了名片,说有事儿给他打电话。
听到思纬已经脱离危险,我瘫坐在地上。那一夜,我没有回西山,木子把我带回宿舍,抱着我睡了一夜。木子说,那一夜,我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始终在她怀里颤抖。木子没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说。
第二天,我就跑到医院。吕思纬还在ICU观察室。隔着玻璃,看着他身上插满了管子,我内疚极了。我看着他脸上洁白的纱布,告诉自己,一定要对吕思纬负责。
从此,每天只要有时间,我就往医院跑。第五天,吕思纬醒了,医生把他推回到普通病房。他身上只剩下输液瓶,其余的管子都撤了,看起来好多了。他看着我,笑起来。
“你还能笑出来。”我哭着说。
“小懂,你没事真好。”他想坐起来,却疼得直咳嗽。
“好好躺着,医生说了不许动。”我把他放平,握住他的手。
他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看过去说:“小懂,做我女朋友吧。”
我点点头,眼圈红红的。
虽然校长负担了吕思纬所有的医药费,老妈还是往我银行卡里打了许多钱。老妈也有点伤感的说:“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摊上这事儿。小懂,你多去看看他。”
其实,老妈根本不知道,吕思纬是为了我。
“思纬,校长也就是你舅舅,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他了。他说陈夏已经被开除,学校不好处分他,所以他们打算报警。”我看着吕思纬。
“算了,小懂。他不敢再来了。”吕思纬认真的说。
我点点头。
-3-
我只要有空,就去医院看吕思纬。医生说,他的伤口很深,差一点就戳中要害。所以,避免情绪激动,避免吃刺激性的食物。我都一一牢记,每天给他带些粥和点心过去。木子有时候陪我去,看着我对吕思纬悉心照料,总是感叹。
“小懂,跟你一起生活了三年了,还不知道你会煮粥?”木子撇撇嘴。
“嗨,刚学的,买了好多粥谱。”我说。
“思纬,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小懂为了你,变化是够大的。”木子朝吕思纬嚷嚷。
吕思纬在一旁笑而不语。
“木子,小点儿声儿,医生说了,他不能受刺激。”我严肃的说。
“行,行。反正,现在在你心中,是没有我喽。”木子坐在椅子上。
“木子,今天这么闲?”我问道。
“嗨,我哪天不闲,自从跟姚斌分手,我就一直很闲。”木子惺惺的说。
“木子,好男生也多。”吕思纬倒是善解人意。
“嗯”,木子起身:“只要你不像姚斌那样,好好对我们小懂,就好。”说完,木子走了。
“思纬,姚斌真的和木子分手了?就因为毕业?”我问道。
“嗯,是也不是,姚斌家里比较普通,人也比较传统。”吕思纬看着我。
“那你呢?”
“我?我一点也不传统,我开放得很。”吕思纬拉住我的手笑嘻嘻的说:“咱妈妈不是很喜欢我吗?上门女婿也行,我不介意。”
“谁跟你‘咱妈’”,说的我脸都红了。我说准备期末复习,赶紧躲了出去。
我不得不承认,吕思纬在我心里的份量越来越重。他跟付月天不一样,他对我来说,没有猜测、没有迷茫、没有害怕,他就在那儿,实实在在的在那里,我只要伸过手去,就能触碰到他。他给我的是实实在在的安全感。跟吕思纬在一起,我从未害怕过失去。
想起付月天,心还是疼。我无法预料,如果有一天,付月天站在我面前,跟我说:“小懂,我回来了。”我会如何选择。但是,我知道,我已经爱上吕思纬了。如果说,从前我对吕思纬是欣赏,那么现在我对他是爱和依赖。其实,大学这几年,吕思纬一直在我身边。我跟他相处的时间,比付月天多。我们一起喝咖啡、逛街、唱歌、喝酒,甚至在他离开的一年里,我们也依然保持着联系。他一直默默的保护我,在陈夏几次对我不利的时候,吕思纬都在我身边。这样的他,让我深深的依赖。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天不见他,就有种失落感。木子说,我恋爱了。我说,我是又恋爱了。木子说:你以前那不叫恋爱。我问她叫什么,她说:那是一种“假装在恋爱”。
我笑了,或许付月天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同意木子的话。
终于,大三的期末考试,顺利结束了。吕思纬也健康的出院了。我们请了木子和曲绥,一起去吃饭。那一天,我们都高兴极了。
“木子,曲绥,真不理解你们俩。两个人都分手了,还喜欢跟我们这对情侣凑在一起吃饭,不羡慕嫉妒恨?”我说。
“羡慕你?小懂,拉倒吧。你问问曲绥。”木子喝了口酒。
“小懂,我们那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我们也不在乎。不像你,你看你每次谈个恋爱,要死要活的,看着都难受。你跟那个付月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见你怎么快乐过,总是忧心忡忡的。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到你和吕思纬在一起,看着就很舒服。”曲绥也喝了一杯。
“曲绥今天的话还真多。”我看着吕思纬,笑着说。
吕思纬不说话,一杯一杯喝着白开水。
“小懂,你看现在的你,才是正常的。有男朋友每天陪着,你也知道体贴关心他。这才是爱情。”曲绥说。
是吗?我想着,这才正常吗?那以前呢,以前不正常?我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天,我和付月天坐在公交车上,我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他坐在我旁边......
“想什么呢?小懂。”吕思纬揽过我的肩膀。
“没什么”,我笑得很勉强。
“别想他了,你们有过曾经,爱过就够了。”
我看着身边的吕思纬,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依然放不下付月天,他知道在我心里,依然有付月天的一席之地。可是,这样的我,他还愿意拿生命去爱,我有点无地自容。
“如果,有一天他回来找我呢?”我问吕思纬。
“小懂”,木子示意我住嘴。
我依然看着吕思纬,等他的回答。
“小懂”,吕思纬看向我,很认真,很认真的说:“我都听你的。”随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枚小戒指,戴在了我的中指上:“不过,小懂,现在你是我的。”
我看着那枚简单质朴的小戒指,在我的中指上闪耀,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