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2020.03.23）的早上，心情晃晃地来到公司。
近一段时间以来，疫情在国外不断扩大，美股多次创纪录式熔断，作为一家美资，股票已经跌去了3/5的市值，公司高层不断发文鼓励团结面对。公司内部裁员降薪声音不绝于耳，达摩克利斯之剑离每个人的头顶只有一指之遥，气氛惴惴不安。
坐在办公室打开邮箱，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跟以前不同，看到一觉醒来的几十封邮件心里反倒踏实不少。
同事H也早早来到公司，2018我俩一前一后来到这家同行羡慕的美企，他七月，我十月。他可以算是我们Team的功臣，原本有四个人，一个主管，三个兵。他来以后2个兵要离职高就，一个要转岗，他一个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承接了三个人的工作，没有商量就是强塞，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三个月后我和另一个同事S来到Team才算缓解了他的工作。
和往常一样，我和H聊了几句时下热点，便开始了各自的工作，他与供应商对接较多，电话一个接一个。
从早上八点大概忙到了九点半左右，经理含着笑来到H座位旁，看他一直在忙，也没打扰。待H讲完一通电话，经理示意他去会议室，并招手叫上了Taem主管N。
差不多半小时后，H匆匆回到座位，我抬头刚好与他对视一眼，他嘴角微扬，摇了摇头显出十分无奈，然后拿了电脑又去了会议室。我心里一震，预感不是太好，但却没有想到是裁他，毕竟工作上我自觉尚有很多方面比不上他，抗压上他加班强度也远大于我，我因为老婆的原因离工作单位比较远，懵不加班就不加班，而他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大概到了中午十一点多，H和主管一起回到座位，主管的角色十分难看，只有在遇到相当棘手的问题时N才会这样。
H开始收拾东西，我的微信也传来他的信息，简短聊了几句：
H：兄弟，我要走了。
我：怎么说走就走，上周不是还没影的事吗？
H：不晓得……
我：是你主动辞的吗？
H：还没找到啊。
我：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H：早上，就刚刚。
我：什么时候走？
H：马上就走。
我：你那么多工作难道不交接了？
H：人事说，工作能交尽量交，不能交就算了，这明显是想让我赶紧走。
我：那离职的流程都不需要走了吗？
H：他们在谈话前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文件，我知道这事再也没什么商量，当即签了，直接就给了离职证明。
我：……
后面说了一些相互鼓励的话，他简单收拾了几分钟就扛着包离开了。我惊讶到无法用言辞表达，心理远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样的一个人，工作努力，细心认真，就在两个小时前我们还是患难与共的兄弟，说裁就裁，不留情面，甚至不让你有反应时间，一气呵成。
午饭时间，几个同事围坐在一起，各种信息扑面而来。
名单一两月前就已经确定；
裁员跟个人/主管/成绩/能力都没关系，只是公司出于需要；
清明节后要放两周无薪假；
本次裁员比例10%-20%，今年经济环境恶劣，接下来还有几波；
……
每个人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近了一分。
对于一个90后而言，算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以往看着新闻磕着瓜子，以为危机离自己还遥遥无期，但现实永远比预想无情。新闻里对裁员失业讳莫如深，宣扬着功劳和感动，宣传着即使困难重重，依然岁月静好。
诚然，我也发自肺腑为自己生在这样的一个国家而自豪，也为白衣天使和国家的努力感激，但危机就是危机，还请每个人保持清醒，毕竟每个人都在劫难逃。
愿你历经苦痛，归来仍是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