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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我们都该去找个霸气点的人
我们的相见异常的普通平凡。他是我的初中同学,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前面。在所有人都热闹的互相认识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很安静。我好奇这样的一个男生,就在课间的时候,偷偷翻了他的课本,之后便直呼大名。他听见我叫他的名字,一脸的惊讶,我笑嘻嘻的解释,他才放松下来,露出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本来不大的眼睛,变成两个弯弯的月牙。
在中学的所有次调桌里,我俩同桌的时间最长。那时,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课间趴在桌子上,听他讲他小时候在村子里的事情。他说,在村子里的时光很快乐,比当前要快乐许多。他讲那些的时候,眼睛闪闪亮亮的,望着另一个我从不曾体验过的世界。轮到我讲我的童年的时候,似乎就逊色了很多,尽管我认为自己的童年也是幸福的,但终究少了些自由,无忧无虑和无所畏惧。
那年新年,我们是彼此唯一带了礼物的异性。
我渐渐发现,他和我很像,也喜欢在书上写写画画,也喜欢编造和续写各种乱七八糟的故事,要是非有什么不同,恐怕就是他的想象力比我还要丰富,脑洞也比我还要大些。我俩在初中三年,编造的故事大概能绕地球一圈了。
就这样,我俩的默契在日复一日的脑洞里达到高峰。一群人互相打闹和说笑的时候,我俩常常在旁边,做些只有我们会觉得有趣,别人都认为“幼稚无比”的事情,开些只有我们俩能懂得的玩笑,那种在人群里相视一笑,彼此明了的感觉,很是有趣。
之后,我开始为他留他最喜欢吃的软糖,他在我有别的事情耽误上课的时候,自动帮我做笔记。我想给他包书皮,于是一下包了4、5个人的。他后来告诉我,有一次,在路上碰到我,一直在我身后跟了一路,都没想好怎么开始说话,结果最后就分道扬镳了。
我们两个的关系,终于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刚入青春期的学生,总是喜欢各种八卦,显得自己很厉害一样。于是,谣言开始漫天飞舞,估计连老师也有所耳闻,全班进入了那种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大家就会自动看向另一个的状态,还夹杂些切切私语。尽管我们都矢口否认,但关系的远近,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初中的我们,本性都还未被这个世界打磨的太多,天真又自我,以为与这个世界,是只要真心,就可以相处的好的,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可以相互信任的。
直到有一次,他生病了,一周都没有来,我便成了每天课间一个人在座位上坐着,百般无聊,有人见了,就调侃我说:“是不是想他了?”我百口莫辩,只能无比尴尬的笑笑。才发现我们的确的确,已经走的很近了。好像除了他一个人,我就没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了。我幡然醒悟,瞬间充满了负罪感,因为在我的观念里,早恋是很丢人,且是坏学生的才会做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于是,我开始混入一群并不太喜欢的女生里,她们和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学习好。然而,我在那个人群里,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们的世界,社会化的太早了。和学习不好的那群同学相反,他们从不讲什么过度的哥们义气,打架斗殴也与他们无缘,但是阳奉阴违,勾心斗角,自私自利,欺软怕硬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那时,我的笔记和作业常常被借走,直到我不得不用的时候,才会给还回来。如果有什么东西不想借出,就会被说小气。父母告诉我,这就是真正的“大多数”,我要学会维护自己,保护自己。我更加想念他了。
他生病回来的那天,我刚走到楼道里,就有一群人围过来,告诉我:“他回来了!”按照正常的桥段,被传谣言的同学,此时应该冷漠的回答“哦。”以减少误会。另外,在别人开玩笑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能被逗笑,不能承认,否则就是承认了什么。可是我真的差点没开心死,不小心抿嘴笑了一下,他们就像是得到了证明一样,疯狂的起哄。等着看好戏一样的挤在教室的门口,嘻嘻哈哈。我故作镇定的走进教室,看见他正坐在座位上,一脸平静的玩着他的笔,对外面的状况一概不知。我冷淡的经过他,连一个招呼都没打,他望着我走过,眼里满是失望。有时就是这样的没有恶意的不懂事,真的伤害了一段纯洁的关系。
之后,我开始刻意冷淡,因为受不了谣言,也无法承认我的那个“不正常”的笑,所代表的背后的感情。不久,他自己申请调桌,理由是:近视了,看不清黑板。天晓得,看不清黑板的明明是我。后来的一段时间,我的大部分笔记,基本都是他写的。
毕业那天,我把他的同学录留言板写了个满满当当,他也给我写了很多话,总之就是想让我还能记得他。如他所愿,高中的三年我常常记起他,因为我再也不曾像初中的时候那般高调和傲气,我才发现,原来有些骄傲,是来自于有和你一样的人,你确信,自己不是那个所谓的“不正常”,确定自己是正确的。有人理解你,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但是,自从初中毕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我约过他,他也约过我。但是,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去,因为彼此心里清楚,害怕见到后,和原来的彼此不一样了,害怕失望。没错,我们在彼此重视的关系里,都同样的懦弱,不敢面对,也不喜欢变化。
到了大学,我们才开始重新联系上,一句好久没有聊天了,瞬间将我俩拉回到青春的记忆里,他说,在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时候,我的宽慰给了他很大的支持,我好想说,我又何尝不是呢?
那年冬天,我俩踩着雪,在宿舍楼的外面通电话。“冷吗?”我问他。“冷,但我想和你说话。”“你们那里的月亮亮吗?”“亮,不过是弯弯的。”“谁说月亮只能赏圆的呢?”我俩聊起各自的生活。我告诉他,我们宿舍的种种琐事,烦心的,高兴的,他的安慰和笑声,随着我的情绪跌宕起伏。他的每一句话都总能说到我的心坎里,我给他抛出的每一个难题,他都明白我的偏向。我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能给我最完美的反应?”他说:“我还奇怪你为什么每次对我的评价都那么准确无误呢。”我俩明白,我们都没有刻意的讨好谁,只是太像了,从思维模式到行为方式。初中又是我们最本真,但不得不受到一些社会影响的时候,我们相遇在一个性格成型的阶段,所以,就算再如何改变,“地基”是不变的,我们才会那么互相了解。
我们分开以后,我偶尔见过几个神似他的男孩子,他们的背景,学历都各不相同,只是性格里,都有那么一点蔫蔫的,温文尔雅,就连开玩笑都是蔫着不怎么笑,却把别人逗的眼泪直流,很会照顾人,很怕得罪人,想象力丰富又可爱。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他,我遇见了一个人,很像你,他说:“我只有一个,只有我能和你这么有默契。”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就算我们联系的再少,当我对他分享或是诉苦的时候,他都会给我,最舒服的反馈,这样的反馈,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期待过。
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对方是个个子很高,很漂亮的女生,他把照片发给我,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幸福和喜悦。我自觉的不去打扰他,怕带来不便,他却说:“没事,不会误会的,我都跟我的女朋友提过你,她知道。”我感念这样的友情,但女生毕竟是女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也知道怎样才能对我们的关系最好。偶尔到了考试之前,我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打给他,他就会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说:“哪有那么苦,那么愁,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很奇怪,当我面对不得不独自承担的事情的时候,我不喜欢别人安慰我,反而喜欢这种将负面情绪帮我弱化的人,我深知,太喜欢顾影自怜,不是什么好事。
有一天深夜,他突然找我聊天。那时,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没有陪你的小女友啊。”他告诉我,今天听到的事情,让他害怕,他是他女友的第7任男友。我问他是否介意,他说不,因为是真的喜欢她。我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能说,过去不代表一切,遵从自己的内心吧。我可以陪他聊聊天,仅此而已。或者,去找个有恋爱经验的人聊聊。他说不要,因为我是最了解他的。抱歉的是,虽然我了解他,但我不了解当时他的处境。
大四那年,他告诉我说毕业之后想结婚,问我怎么还不找对象,为啥不急,为啥对恋爱不感兴趣。我说,世界这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吗?至少体验一下自己真正独立的生活啊。还有,你当初常常和我谈起的梦想呢?我们的话越来越少了。
再一次,我又遇到了与他类似的人,我发信息给他:“我遇见一个同事,很像你。”他说:“怎么又像我了啊?”其实也就才第三个像他的而已。我们彼此寒暄,过的还好吗?在哪里呢?我还比他多问一句,结婚了吗?怕我伤心不让我去婚礼啊?他回:“分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想说了,世界这么大,他也想看看。
我们重新聊起了梦想,聊起了爱情,谈到想找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我说:“我发现,我还是喜欢霸气点的人,我感觉,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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